虽然看不见,孙清扬也知道燕枝定是一脸愤愤不平,她笑道:“罢了,不就是抄佛经嘛,这有何难?你挑个识字,嗓音清楚的,给本宫一句一句念,再用镇尺压着纸,叫人掌着本宫的手落笔,就算是看不见,写得不如平日,交差应该够了。”
端了茶盅,放在桌上固定的位置,苏嬷嬷叹了口气,“幸好娘娘之前因为嫌闷,也常伏案摸索练字,倒不至于像刚开始那会儿,连走路都找不到东南西北。太后这些年也是糊涂了,一心向着皇后,防范您,都忘了皇上子嗣单薄,别说只有你们这两个,就是再多几胎,也不够折腾的。”
燕枝吐了吐舌头,“也就是嬷嬷敢这么说太后娘娘了,要是奴婢们敢说一个字,被人听见,还不得打死?奴婢倒觉得,皇后娘娘才变的多呢,先前那么贤良的一位主子,现如今不知道多会藏奸,要不是她,怎么太后娘娘会如此针对咱们皇贵妃呢?奴婢可听说,皇贵妃自小在太后跟前长大,以前就和亲母女似的,现在可好,亲母女改成太后和皇后了。”
没等苏嬷嬷递上来,孙清扬就准确地端起茶喝了两口,“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却也没道理,太医院的太医们众口一词,都说皇后和本宫所怀,均为男孩,这等到瓜熟蒂落的一天,眼看着皇上就要策谋着储君之事了,也难怪母后和皇后会心焦呢。”
燕枝还是气忿,道:“皇贵妃您这一胎,多亏董夫人和藿医女两个,才保到了现在,将来如何,还不知道呢。皇后也是个做娘的,如今也怀着身子,竟不知道体谅。”
孙清扬笑了,道:“就是因为做了娘,才会这么心狠。你是姑娘家,怎么知道当娘的心思?为母则强,就是那吃草的兔子,为了窝里的小兔子,也会着急去咬人呢,何况皇后本来就占着中宫之位,名正言顺,凭什么她怀的孩子要落在人后?换成是本宫,也未见得会比皇后做的更好。她如今不过是想找个茬降了本宫的位份,这样一来,纵然本宫的孩子生在前面,也不能顺当的坐上太子之位而已,这已经很仁慈了。”
燕枝便不好说话了,扭头看庄静姑姑和柳枝几个,牵着二公主,抱着三公主进来,忙过去招呼。
二公主走到孙清扬的身边,先就爬到了她怀里,孙清扬伸手揽着她,还被人抱着的三公主就咿咿呀呀发急,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想让孙清扬放下二公主,去抱她。
二公主不理她妹妹,紧紧偎着孙清扬,还拉着她,不让她伸手去抱三公主。
被二公主拉着,再听到三公主着急吼叫的声音,孙清扬笑说道:“看,别说是大人了,就连一岁多的三公主,话都说不大清楚,就知道和她姐抢娘亲了。母后和皇后这么做,本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更不会伤心难过。甚至,本宫还会庆幸,遇到了好婆母,好主母,要不,怎么会是如此温和的手段?”
苏嬷嬷众人缄默,听孙清扬这么一说,她们也觉得颇有道理,若是太后真下了狠心,给皇贵妃使个绊子,就是直接弄掉她肚里的孩子,难不成皇上还能怪罪他的母后不成?
只是让抄抄佛经,寻机逮个错降降位份,确实是很温和的手段了。
等孙清扬陪着二公主、三公主嬉闹一阵,庄静姑姑叫人带她们出去玩,看着孙清扬左右的人道:“罢了,你们都一边忙去吧,留我和苏嬷嬷在跟前,陪着皇贵妃说会话。”
燕枝省事,知道她这是要说悄悄话,遣了人出去的意思,就忙招呼着其他的宫女一道退了出去,她自个留在门口当值,防着有人突然闯进来。
庄静看着苏嬷嬷道:“虽说我心里头有数,但还是要问嬷嬷一句,你如今的心里,是向着太后还是皇贵妃的?”
苏嬷嬷闭了闭眼睛,看着她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就算是个铁石人也被娘娘的厚侍融化了,虽说忠仆不侍二主,但从太后将我给了娘娘那一日起,我自然就是娘娘的人了,这会儿,就是太后娘娘下旨,我也不会害娘娘的。”
“那要是娘娘让你去害太后呢?”
苏嬷嬷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见庄静神色慎重,坐在一边的孙清扬又沉默不语,苏嬷嬷还是想了想回答道:“那也不成,娘娘若是那样做,肯定会令皇上生气的,虽说皇上对太后打小起就是敬重多过孺慕,但真要有人对太后怎么样,皇上第一个就不会依,我不能眼看着娘娘犯那样的错,还不挡着,那不叫忠心,叫愚蠢。”
庄静笑起来,“嬷嬷若是直接应下来,我倒要担心了,如今听你这一说,我也就不瞒你了。当然不是真的害,是想个法子,让她们手忙脚乱,顾不得咱们娘娘这一头。”
听到这里,孙清扬幽幽道:“这样防人,算计人的日子,真累了。”
庄静道:“以后就好了。这宫里头,笑到最后的,就没有谁是一帆风顺过来的,都难免有那一灾两难的,等过了这些坎,自会遇难成祥,贵不可及。”
孙清扬轻扯嘴角笑了笑,“若本宫没有这几个孩子,或就是个没有位份不得帝心的,咱们一直清清静静住着,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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