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油灯么?”苏红缠应了长心一声。
长心却不怎么喜欢苏红缠的回复:“若是油灯熄了呢?
“那天也该亮了。”苏红缠接了长心一句。其实她心中清楚,待到油灯熄灭的时候,心儿也该睡着了。
“娘亲怎么知道?”长心不怎么相信苏红缠的话。
“怎么这般多话?”
长心质疑的眼神让苏红缠有些躲闪不及。
“因为娘亲骗人!”长心耍赖般得在苏红缠怀中哭闹起来。
“嘘……心儿莫哭,娘亲陪你过去便是!”
利索地从桌面上起身,苏红缠一手揽着长心,一手握着油灯,慢慢地朝着墙角走。
“这样便不怕了吧?”
与长心同被而眠,苏红缠把长心挡在墙角,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被桌子堵住的门。
“怕……”长心伸手攥紧被沿,闭紧眼睛。
“为什么?”瞧着长心闭紧眼睛的模样,苏红缠不禁笑出声,“有娘亲陪着都怕,若是娘亲日后不在了……”
“娘亲怎么会不在了呢?”听到苏红缠说自己不在了,禅长心立马朝着苏红缠的身侧靠了靠,“长心不过是怕墙上的影子……”
“有影子有什么好怕的?”苏红缠拉了拉被脚,睡茅草的感觉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糟。
“嗯……”长心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着头上看了一眼,而后又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娘亲……只是看上去比较吓人……娘亲若是不信,抬头看看就能看到了……”
“嗯?”苏红缠见长心又闭上了眼睛,已一时也有些紧张。
而此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红缠妹子!红缠妹子!”
陈三的声音让苏红缠整个人都绷紧了。
“三哥,何事?”
苏红缠稳住自己的心绪,佯装困倦地冲着门口道了一声,“红缠已是歇下了……”
“哦!三哥刚刚睡觉时忽然想到这草房的门没锁,便发觉自己疏忽了。妹子一个妇人不比三哥糙惯了……三哥跑过来只是提醒妹子一声,门没锁。心安起见,妹子该把那屋里的桌子推到门口抵住……”
“啊!麻烦三哥了……”苏红缠慢慢地起身,弄出些茅草摩擦的声响,“三哥且回去睡吧,红缠会打理好门锁的。”
“嗯……”陈三听到苏红缠应声后,又不放心的补了句,“红缠妹子若是想防身,房梁上悬了十几把菜刀,妹子随意选一把便是。”
话罢,陈三满意地离开了自家的草房朝着打铁的棚子走。
而苏红缠听到陈三越来越小的脚步声,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刚刚差点就对陈三出手了。她从陈三说春风馆所有人被烧死之后便觉得心声不宁。她似乎陷入到了一个阴谋之中。
若是春风馆还在,那她便是有名有姓的贱民,可以任意进城池。但若是春风馆中所有的人都被烧死了,那她是谁?她又无文牒在身,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若她说自己是苏红缠,那她是如何从火中逃生的,她为何在官府张榜后那么多日子都未曾出现过?是不是她自己放的火……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苏红缠的头有些大。可她必须去找师尊……纵然她不知道师尊在哪里,但她却能确定,师尊一定不在陈庄。她需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心儿也需要。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苏红缠无力地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视线却再也离不开了。
天!怎会有陈三这种人!
凝视着房梁上悬挂着的闪着寒光的尖刀,苏红缠暗觉头皮发麻。她忽地明白为何心儿躺在床上却不敢睡了。她究竟是遇到了怎样一个奇怪的人呐……
苏红缠喟叹一声,俯身把长心揽到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入眠。
“心儿,睡吧……”
……
清晨总比人想象的来得快。
“娘亲……娘亲……”长心比苏红缠先从睡梦中醒来。
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苏红缠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长心一眼:“心儿?”
“天亮了!”
长心雀跃的声音让苏红缠的唇边挂起了一抹浅笑,也引着她睁眼打量了一圈陈三的草房。
一打量,苏红缠便发觉陈三口中的草房,其实是他自谦的说话。自己昨夜住的,怎么看都是砖房。可她昨日在村头看到的草房哪里去了?
忍下心头的疑惑,苏红缠细细地观察着昨夜她住的地方——大大的窗户正在她与长心的身侧。而窗边有一个沉了许多灰的木柜,柜旁是一口大水缸,水缸旁是一个灶台,灶台旁边便是她昨夜推过去堵门的桌子……
凝视了片刻自己身侧的窗子,苏红缠暗笑自己昨夜小题大做——那窗户也没窗栓不是?
“呵呵呵……”低头轻笑片刻,苏红缠摸了摸长心的头顶,想透了一个师尊早些年与她说过的道理:门锁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师尊诚不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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