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磊掩饰得很好,下一秒,他就走过来,一脸调侃地嘲笑唐成:“嘿,老唐,你还有这爱好啊?这种香囊荷包,不是女孩子的玩意么?”
我发现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王磊一直在刻意避免提到唐成的前女友。
学生会主席的前女友,因为身份特别,所以很多人都认识。
我也曾经在校园论坛上看到过关于那个女孩的介绍,她叫张念念,就读于政法系,是学生会某部门的一个干事,长相算不上貌美如花,但也还是气质清新。
而刚才我进门的时候,这个叫王磊的男生就说唐成这么快有新情况,可是他并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按照正常思路,他就得说,唐成带张念念回来过。
现在,我找到这个荷包时,他也只说,这可是女孩子家的玩意。如果再继续说下去,他也得说,是不是张念念之前留下的。
可是,他都没有提。
这才是中国好室友,绝不在受伤的室友伤口上撒盐。
我朝王磊又多看了两眼,只觉得对他印象很好。
拿到那个荷包之后,我把它用一个黑色的小布袋装好,然后带出了唐成的宿舍。我悄悄告诉他,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他操心了,好好休息就行。
当天夜里,我趁室友们都睡着了,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宿舍顶楼。我把那只红色荷包拿出来放在地上,而我自己坐在一边,等着女鬼出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胆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四周很黑,只有顶楼建筑角上几盏昏暗的灯光陪着我。
已经快要入秋了,午夜有一点点寒意。
就在我眼皮打架得硬要闭上时,我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强忍着睡意起来看,竟然真的看到从那只荷包里慢慢幻化出一个人影,像一只虚无的影子,渐渐放大开来。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慢慢地在我面前出现。
它穿着汉服红裙,身材纤细柔美,在地上站定之后,它略微有些吃惊。
因为,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它所熟悉的唐成的宿舍。
它一回头,看到地上的我,表情微僵。
我说:“你是碧云?”
它点头,而后反问我:“这是在哪里?我家官人呢?”
我咬了一下嘴唇不让自己睡着,继续打听:“他说他忘记了很多事情,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被带回来的?”
碧云垂眸,答,半个月前。
我又问,是唐成亲自去云隐寺请的它吗。碧云答,它也没有看到官人的样子,因为是圆灯大师把它交到官人书包里的。
原来是唐成去云隐寺许愿,希望夜夜做新郎,所以圆灯大师给了他这么一个红色绣囊,这荷包里附了一只女鬼的魂,能让唐成醉生梦死夜夜笙歌。
可是,唐成告诉过我,他并没有去过什么云隐寺,也根本没有许下过什么心愿。
照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冒充了唐成,去请了这只女鬼过来伺候他。
到底是谁呢?
碧云拖着长长的裙边就要往唐成的方向走,我赶紧叫住它,说:“碧云,你先不要去,有人想害你官人,我要去帮他,你先呆在荷包里好不好?”
碧云非常单纯,我说什么它就信什么。一听说官人有危险,立即急了。我再三保证一定帮它摆平,它才焦急地收回魂魄,钻进荷包里去了。
我已经困得实在不行了,坐在地上都有些东倒西歪,就在我晃荡头的时候,向左边一倾,忽然倒在了一个男人坚实的肩膀上。
我吓一跳,回头一看,是简亦繁在撑着我。
他翘起唇角似笑非笑,一脸宠溺溢于言表。我捅捅他的手臂,问:“你想不想夜夜做新郎?我明天去云隐寺也给你求一个荷包。”
简亦繁伸手,在空中轻轻一划,那个红色的荷包就像被盖上了金钟罩一样,被一道金红的光圈锁在里面了。
他又一挥手,那只荷包像自己长了翅膀,噌地一下飞到了他的手中。简亦繁把它收进暗袖里,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转头对我说:“看来你明天得去云隐寺一趟。”
我点点头,因为困倦所以还靠着简亦繁的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陪我去吗?”
他耸耸肩,答:“寺庙那种地方,我就不方便去了。”
这样一说我倒微微回神,寺庙一般是给亡灵超度并且静身修心的地方,就连简亦繁都有所畏惧,为什么碧云的魂魄却不怕?
我把这个疑问讲给简亦繁听,他回答说,附魂鬼已经基本不算是鬼魂了,而是经过千百年的淬炼与演化,已经变成了一种灵。
这种灵通人性,与世无争,又衷心向主,所以能在寺庙里长存。
我本想把碧云带回云隐寺去,可是简亦繁说先不急。我便作罢。
夜已深,空气都冷了下来。
简亦繁忽然靠近我的耳边,说:“小勉,今天就在这里睡怎么样?我让你靠一整夜。”
我一听,睡意顿减了几分,立即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说:“你想得倒美。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再说。”
结果第二天我果然又起不来。早上的选修课我又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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