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打算着就这么一直等到竹笛天命尽。
事情,来的突然,竹笛红颜命薄,未给师傅诞下一男半女,就命归黄泉。她的天命提前尽,师傅也救不回她,我见师傅眸露几丝悲伤,我便跑去万里之遥的寿星宫问寿君,道:“寿君,为何竹笛天命提前?”他从树上摘下一青色果实,打开天眼,青色果实变幻出本相,一叠鹅羽毛簇成的扇子,他边看边摇头,顶着一头风中凌乱的白发,道:“啧啧,这女罪孽深重,害人终害己,折了自己的寿。”
寿君给出这么句话,便不愿多说,历尽沧桑布满皱纹的脸略显悲伤,我揣着这几句话回到宫中,碧水轻声问我道:“锦芯,寿君是如何解释的?”我小心翼翼的附在她耳边说:“竹笛罪孽深重,害人终害己,折了自己的寿,除此之外,寿君一概不多说,这话,莫要让师傅听见。”碧水眉眼聚笑,点头道:“知道,师傅死了老婆的心情可以理解。”我偏头眯着眼睛看向她,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是小妾。我本就不喜欢她。”
“师傅。”碧水浅浅的笑着,异常的甜,师傅放下手中公文,道:“有何事?”她摇摇头,便化作狸猫,跳去桌面上趴下,师傅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道:“碧水,你近日精神萎靡,可是有何烦心事?”它闭上双目,慵懒的打着瞌睡,我端来一杯茶水放置桌面上,道:“师傅,碧水近日往梵音宫跑的勤,想来是与暗香仙子比划法术去了,暗香仙子是个法术迷,她家家人各个让她折腾出去另建他宫住,因她是如此,她如今已是两万岁的高龄,还是嫁不出去,虽然听闻他人说她是个美人。”
师傅接着批阅公文,喝了口茶,道:“暗香仙子的缘分在三万岁那年,这些年自是无法结亲。”狸猫听师傅一说,睁开只圆溜溜琥珀般的双眸看着师傅,师傅偏头对狸猫道:“你已是三万岁的高龄了,还是这般的性子,为师就是养你养到十万岁,怕是还是这样嫁不出去。”
它便将头扭去另一边,双爪子移开一些,吐着人言道:“师傅就是想将碧水嫁出。”师傅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公文,一边道:“你这性子,估计难得嫁出,凝静至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突然提起凝静,我与碧水皆是一怔,不曾想到师傅还记着凝静,不,应该说是匪玉华。
碧水睁着双目有些发呆,凝静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记不清多久未被他人提起。
这个人,我恨她,恨她那么多年将我们的生命置之危险中,恨她一直在出卖我们。
“你们也莫要恨她,她是妖界公主,她没得选择。”他大笔在公文上一挥,另拿起一本接着批,他仿若是不经意间提到这个名字,又仿若讲着一个跟他不相干的事实。他几许发丝随风飘飘然,一身青衣荷叶绿,白润脸颊眉间一竖红,眉眼如笑不似笑,碧水一跃而下,说着往外走去,道:“我有多恨竹笛就有多恨她。”我原以为我是最恨凝静的,其实,碧水更恨她。碧水提起竹笛,师傅抬眼看向殿外白云,天上飞着的各路神仙,我微微一笑道:“竹笛去了,徒儿永远在。”他只是轻笑一声。
过了些时日,我无意走进逝水流花间,无论是天上人间,凡是有情人的姻缘债都在此。我既进来了,便要看个明白再走,顶着昏暗的光线,低头走着。“碰”的一声弹开,待我定睛看去,其他二人也是定睛看过来,我们三人将彼此都看了番。甚是惊讶,原来对面两来人是夜王与冥王。他们来做什么,莫非,莫非二人,再一看他们额头上的汗液,我顿时明白过来,向他们点点头,我拉拢着脖子,重重咽下一把口水,挑着眉毛,道:“嗯,嘘,不要出声,我懂,我懂。”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退,他们脸色一青一白,冥王顿时说话也说的不利索,道:“你,你,怎想到来这儿?”夜王脸色接着由青转红又转白,我便低着头,小心翼翼退出门外,将房门给他们合上,拍了拍自己起伏跌宕的胸膛,想到他们从相遇在凡间酒馆,想到他们似乎走在哪都能遇到,难怪难怪,道:“我还是改日再来罢。”
撞破夜王与冥王的好事,我几日再不敢外出,在宫殿这几日也不自在。
那日回来,师傅问我道:“你去哪儿了。”我吞吞吐吐像冥王一样开始吐字不清,脸上颜色变幻再变幻,他握住我手腕把脉,道:“还好脑子未坏。”
碧水将我拖出去散散心,路上先是遇到冥王,再是遇到夜王,我尴尬一笑,他们个个寒着脸,碧水拉着我的手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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