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劫飞升乃我一辈子的梦想,而当飞升成仙那一刻,是我之大不愿。有成果必有付出,而我的付出,太沉重,九夜因此丧命,蛮蛮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尽管我内心再愧疚,也知他们飞灰湮灭,永不再出现。
我的意识里,一直清楚还有个师傅,那个人不是九夜,我也记的曾说过一世只跟着师傅。但当看到九夜因我而死那瞬间,我改变主意了,那个师傅的恩情,如有来世,再报也罢。九夜与蛮蛮坠下苍穹前,他问我,“娘子,成仙以后,再拜一次天地可好?”我未理会他,而蛮蛮却在旁起哄,“主人,九夜待你极好,再拜天地也不亏呀,拜吧拜吧。”
人总那么贪心不足,就连我们妖也如此,还不知珍惜,等到失去后,才懂可贵。
当九夜坠下苍穹时,我的一半身躯已进入仙界,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眼前落下,身影越来越小。苍穹间的风声很大,伴随着九夜飘渺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好好活着,直到天命尽。”
那一刻的心情,比生生剜除我一颗血淋淋的心还要痛苦十分。
我独自游荡在仙界里,不知自己的身世,只知我是由一颗露珠幻化而成,亦不知归宿在哪里。这任的帝君是慕莲,他本是佛前的一片莲,清雅绝俗。他找到了我,讲解出因果,我方知我是佛前莲上那一颗露珠,和他有千丝万缕关系,一切本姻缘注定。
因这般关系,朝夕间,我由小仙一跃成帝后。
成为帝后,是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一事,可命运牵着我一直走到这步,我坐上凤辇,拥有用不尽的灵力,天地间除帝君再无人能奈我何,我却奈何不了自己。
我从掌心撒出一把天池底下的水草,在天池喂养着仙鹤,看着它优雅的梳理着毛发,孤独的站在天池中央。这鹤本为一双,一只在前几日掉天河里溺死,从此这只仙鹤一直怀念着另一只死去的仙鹤,不再离开天池半步,好像在等着那只母鹤回来。我不忍看它这般孤独终老,于是给它变幻来一只极漂亮的母鹤,它不领情的将母鹤啄开,全然不顾母鹤那双委屈的双眼。
我也不忍看下去,一挥手将母鹤收了回来,“我竟连只鹤也不如,薄情寡义的东西,那头刚死,便另结新欢。”“娘娘,这个是佛祖爷爷送来的果子,趁热乎着快吃。”婢女碧珠送来一盘鲜红的果肉,“菩提果万年结一次,一次也就只那么十个,佛祖爷爷待我们不薄,只留五个给自己人,这难的珍贵的菩提果,我拿一个就好,其他的都送去给帝君。”碧珠端着果盘准备离开,我又叫住她,“过会儿你去蟠桃园摘十个仙桃回赠给佛祖爷爷。”
碧珠犹豫了下,道,“娘娘,蟠桃树也只一颗了,五千年结一次果,那果子一颗树上也只十五颗,给佛祖爷爷送十颗,自己留五颗岂不是太亏了。”我继续望着天池中央孤立的那只仙鹤,“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送去罢。”
“是,娘娘。”
待碧珠走后,我拿着菩提果走向天河,蛮蛮的身影突然在河水中显露,眼前一晃,那身影奇怪的消失,“镜花水月。”
对,镜花水月,我一下醍醐灌顶,将事情明白过来,怪不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我早该想到是幻术,可是谁对我用的幻术,因何而对我用幻术,我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要我在幻境中死去,而真到那时,幻境外的我也将从世间永远消失。
我本因在蛮荒里,有蛮蛮,凉画,南陌,九夜,九夜,他那句,“好好活着,直到天命尽。”我一下又是醍醐灌顶,如遭天雷劈打,我冲着天河大喊,“九夜,九夜,我知道你此时听的见,你不是要我一直在你编织的幻境里老死吗?不可能,要么,你把我放出去,要么,我杀尽幻境中人反噬你身上。”
于是,我给慕莲帝君找了个美丽妖娆的天妃,本想叫他夜夜笙歌,可他偏偏不是那种荒淫无度之人,“你还想如何?”他居高临下俯视我,我冷笑一声,“呵呵,不过是假物。”
“你说什么?”慕莲帝君冷面如莲,“你肯为我而死吗?”他眯起双眼,笑如奸狐,“糊涂。”我靠近他,一只手伸入他心脏,猛地一掐,碎成片状,他惊讶的望向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毒的心肠,竟下得了如此的狠手。”
他一掌将我打出一丈远,我无力爬起,却一步步爬向他,我心中对他又很是愧疚,不管这是幻境,或是真实,个个都是鲜活的生命,且他一直不曾有亏待过我。他嘴角挂着嗜血般的殷红,流淌在嘴角,他眼里的恨,将眼瞳斥的血红。我抓着他的裤脚,他蹲下来,我握住他宽厚的手掌,“原谅我,原谅我。”我诚恳的望着他,口里吐出一连串血,他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你以为我还信你吗?”
他决然起身离去,之后,我从帝后一落千丈成天妃,命运之惨,还没终止,不曾想,在这之前,我已怀有他骨肉。十月后,我产下了个孩儿,小名麟儿。而我当初所选的那位天妃一跃成帝后,也产下个孩儿,她想让她的孩儿做唯一的皇室血脉,趁我出去一会,竟将我的孩子亲手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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