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答应了他的求婚,进而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失去了我的初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数不清过了多少秒,他放开了我,喘着不平稳的粗气。我双眼迷糊,木木地杵在原地,已经忘了我还站在学校礼堂的表演台上。
我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拉着,不管台上的局面,飞快地跑出了学校的礼堂。
我不知道他要拉着我去哪里,我甚至也没有问,就那么气喘吁吁地一直被他拉到操场角落里的一个秋千边上。
他夺走了我的初吻,我很想哭才是,可我只是很木讷。
真的说不清为什么,就只是很木讷,像个傻子一样笨头笨脑地被他带到了这里。
他在秋千旁停下脚步,转过身松开我的手,恼火地看着我麻木的神色,愤愤地问:“赖对对,你喜欢李蓦然吗?”
我抬起头看看他,愣了半天才呆呆地问出一句:“你……干吗亲我?”
我竟然没有抬起腿,愤慨地在他的脚背上跺上一脚。我竟然也没抓住他的衣领大嚷大叫,而只是呆若木鸡地问了一句亲我的原因,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当时还挺萌的。
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在他的头压过来的时候,瞬间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可是,我有些害怕去面对。
我是一个色魔,我可以很坦然地去调戏一个美男子,却不知道在面对一次偶然的心慌时,该怎么应付。
江佐听到我这么问,咬了一下气到发干的下唇,拳头紧紧地攥着举到鼻梁上,无奈又恼火地别过头,发出一声类似韩剧的“啊西”声。
然后他真的恼了,对我吼道:“你是没大脑吗?你有病吗?这些天我处心积虑地霸占你,你都感觉不到吗?”
我当时大脑“轰隆”一声响,吞吞吐吐了半天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那厮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你认为除了喜欢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去搭理你这个又笨又懒又没感情的学渣!”
我的自尊心被“学渣”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我问。
然后那厮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后,是之前被他没收的那张人像画。
他打开那张画像,激动地说:“你总是这么笨!连一个人的长相都记不住!你勾引无辜的人,然后又不负责!你让我大雨天地送你回家,却连一点回报都没有!赖对对,你就是这么活过二十年的吗?”
我听了之后完全震惊了,是真的震惊了,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的那种震惊。
我瞪着他,企图找寻多年以前的痕迹,可是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在我的记忆里真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记不起太过于具体的了。
江佐恼火地收起画纸,双手叉腰,愤怒地绕着我转了一圈,我仿佛都能听到他胸腔内强有力的重重的心跳声。
可是……为什么呢?
“是……你吗?”我弱弱地问。
他绕圈的脚步停住,回过头脸色铁青地看着我,那种情难自制的恼火表情,给了我很明确的答案。
于是我的心噼里啪啦地碎了,说起来也奇怪,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受伤、心痛才能够心碎,我没有受伤,却分明听见我的心被震惊到七零八落的破碎声。
可是……为什么呢,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是一见钟情?
我就这样被他犀利无情地瞪了一分钟,然后他无奈地垂下双臂,叹了口气:“高二升学那一年,我负责监管新生开学前的军训,有个人智商不高还爱偷懒,经常被我在学校小卖部逮个正着,可是她智商不高,演技却好,不是发烧就是肚子疼,我稍微严厉些,她就白眼一翻要往我怀里晕,我只好放了她。后来她更加猖狂了,跟我打起了游击战。”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军训时,遇到的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监管,他总是戴着酷酷的迷彩帽,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入学不久后,下雨的那个傍晚,我刚骑上车要往家赶,就见一个人二话不说跳上我的车,可怜兮兮地求我带她一路,还死死地抱住我的腰唯恐被踹下去。我一看,竟然又是她,那一刻,雨水顺着她无辜的眉眼往下淌,湿答答的脸颊红红的,泛着香草味,显得特别楚楚动人。
“我以为动心只是一秒钟的事,可以用一秒钟来开始,也可以用一秒钟来结束,却没想到,开始很容易,结束却很费力气。
“后来我经常在学校里见到她,她不是考试不及格被老师留在办公室挨训,就是为了在学校偷养一只流浪猫和校长吵架,那气势跟花木兰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的手心有点潮湿,听着他说的那些往事,心七上八下的,无处安放。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炽热、心脏被架起的腾空的感觉,很难受,又很奇妙。
“就是这么一个顽劣的差等生,老师口中需要远离的学渣,每每看到,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很想接近,看不到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空空的,想念到心脏无法归位。为什么?怎么办?没人告诉我。”
“情不自禁”这个词,有一种魔力,让人的心突然一下被悬起来,再也下不去。
我低着头,感觉到江佐离我越来越近。
“为什么?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安静了片刻,他缓缓地问我。
我踌躇着,捏了捏自己的裤线,手心里一片潮湿。我被他刚刚那句表白,震慑到头皮发麻。
“你……你当时怎么不对她说呢……”如果早点说……
他呵呵笑了两声,别开头看向远方,过了好半天才自嘲地说:“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偷偷拔班主任单车的气门芯,我叫住她,想吓唬她两句,以邪恶的方式,以此把柄来威胁她留在我身边。可是她回过头,一点都不惊恐地看着我,眼睛里只有陌生和好奇。她大胆地扔掉拔出来的气门芯,站起身淡定地问我‘你是谁呀’。”
“你说,我要怎么对她说?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是谁?”
他有点受伤地望着我,完全褪去了之前厉害的、霸道的、自信的神色。
我的心有点紧张,有点不安,有点甜,有点酸……总之,有一种很复杂、很混合的情绪。
这种情绪里,有感动,还有一丝对自己脸盲症的懊恼,因为我是今天才发现,这厮其实……怪帅的……
这种懊恼还没有消退,又听到江佐问了我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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