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小小的提醒,我一骨碌爬起来,从二层床铺直接越到窗户边上,以蜘蛛侠的形态斜扒在玻璃上向外看去。
我们宿舍的窗户刚好正对着操场,中午的草坪绿得晃眼,可是围绕着草坪绕圈圈的两个小人,更加晃眼。
江佐和刘美正在塑胶跑道上,缓慢地散步,而且好像在交谈。
这家伙刚跟我表完真情,这么快就去和菜刀美眉互诉衷肠了,这是几个意思?
虽然我此刻的思维比较混乱,但看到他们的身影,那种不忿的生气的感觉却是很清晰的。
我大义凛然地哼了一声,跺着脚从二层靠窗的床铺一直回到自己的地盘,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打坐。
我要想想我为什么不高兴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难道过去和现在纠缠起来的情绪让我对他有了一丝不怀好意?
我一边打坐,一边听蒋小小在我耳边唠叨:“喂喂,你们到底在干吗?刚刚上演一出吻戏,现在又闹别扭?”
我一听到“吻戏”两个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想到自己的初吻已经被他霸道地夺去,不禁有种少女初长成的酸楚……
他亲了我,却不对我负责,我想哼哼。
心烦意乱之下,我结束了打坐,摊开被子闷头一盖,打算昏睡过去。此刻我真是胸腔发闷,头昏脑涨,五脏六腑都十分憋屈,直到蒋小小的大嘴贴到我耳朵边上,跟敲锣似的嚷嚷着“喂喂,他们散完步往教室走啦”时,我才烦闷地重新睁开双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瞪我干啥?我又不是陈世美。”蒋小小说。
我重新一骨碌坐起来,愣了一会儿后又一骨碌躺下去,就这么一骨碌来一骨碌去地折腾了几个回合,终于想清了一个问题。
不管我喜不喜欢他,反正他如此三心二意就是不行!
他已经跟我表白过了,就是我的人,我拒绝他可以,他甩我不行,哼!
于是我慌慌张张地爬下床穿好鞋,神经病一样地冲了出去。当时我因为在床上折腾得太久,头发呈鸟窝状,后来她们给我起了外号叫“雀巢女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经蒋小小指点,我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教学楼,向江佐所在的班级教室杀了过去。可想而知,在那种刚被表白就被劈腿的心理状态下,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尤其是在我意识到我好像是喜欢江佐的情况下,我的心情十分澎湃。
所以,我找到他后,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具体用词我就不过多描述了,因为实在不忍耳闻,会影响我清纯的玉女形象。
只是当我唾液横飞、畅快淋漓地训斥他时,那厮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看着我的眼神要多寒冷有多寒冷,冻得我直哆嗦。
我只好把“臭不要脸的龟孙子”这句话勉强咽回去,搓了搓我发凉的胳膊,雄赳赳地仇视着他。
“总而言之,我才不会搭理你这种三心二意的混账!想泡我,见鬼去吧!”我心里抽着冷气,又补骂了一句。
当时教室里只有江佐一个人,所以显得我的声音格外响亮,还有回声,于是我听到了来自墙壁的第二遍的回放,那真是相当刺耳。
江佐一直没有反击,定定地看着我,黑着脸说:“骂完了?”
我激动地喘着粗气,气昂昂得像一只斗鸡。
那厮看着我,又冷冷地问:“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的大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恨恨地重复了一遍:“你见鬼去吧!”
当时我看着他冷若冰霜的神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按说如果他喜欢我,此刻该痛哭流涕、潸然泪下地祈求我原谅他这一次才对,这样我就可以骑到他脖子上,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要求他给我以后得以作威作福的权利。
可是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倒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只能说这厮的思维太脱离正常轨道了!
我叉着腰,理直气壮地瞎哼哼,就看到江佐无力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再不看我,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我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地哼哼着,回忆了半天,想起了我最后那句“你见鬼去吧”。
看来那厮是后悔对我表白了,和菜刀美眉谈心之后发现了更适合的交往人选,于是借着我的训斥顺坡而下了,这厮真是不要脸!
想到这儿我又气得不行,终于将之前咽回去的话重新骂了出来:“臭不要脸的龟孙子!”
然后他身子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深深地蹙着剑眉,隐怒地看着我,像要吃人似的,好像犯错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一样。
就在我们相互仇视的对峙阶段,一个柔弱的、细腻的,又带着一点点哽咽的女声透过我的耳孔,穿进我的耳膜:“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过头,看到眼睛有些发红却不失明亮的菜刀美眉。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赖对对,我正要去你们宿舍找你呢。”菜刀美眉说。
我纳闷,没好气地问道:“找我干吗?”
菜刀美眉揉了揉眼睛,讪讪地说:“刚才江佐找我谈过了,他说他只喜欢你,不可能给我机会。”
我的斗鸡眼瞬间没了气势,两只扇风耳耷拉在脑袋上。
“这些天,我也仔细想过了。也是,我干吗死缠着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伤害在乎我的人呢?其实我早想开了,昨天晚上是误会,我对你说的是气话,董德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我今天想告诉你一声,你们幸福地好去吧,我才不在乎呢。”
我听到菜刀美眉柔柔弱弱的声音,我那心脏,那胸腔,那肺,那整个肉体,都岌岌可危地想要停止工作!
我头皮发麻,脸蛋发烫,双手发凉。
“好了,既然遇到你也就说清楚了,我走了。你要好好对江佐,不然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菜刀美眉说完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正午,学生们都在宿舍里嬉闹或者午睡,菜刀妹走后,大概整个教学楼就只剩下我和江佐了,安静得让人窘迫。
我瞪着斗鸡眼,看着坐在座位上身躯高大的背影,额头不禁微微渗出几滴汗液。
我们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又静静对峙了几分钟,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江佐。
“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回去吧。”他冰冷的语气像冬日的寒风,刮在我脆弱的玻璃心上,生疼。
我眨巴眨巴眼睛,将耷拉着的大耳朵竖起来,继续站在一边罚站。
我没脸说话……
然后那厮回过头,垂着眼皮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呜呜呜……
“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你走吧。”他将头转过去,重新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呜呜呜……
“你怎么还不走!”他有点怒了,侧过半张脸,我明显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下,那双眼睛满是愤懑。
那种不耐烦,真真是一下刺痛了我的小心脏。
可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此刻让我捂着小脸哭着离开不是我的性格,我是个急性子,喜欢快刀斩乱麻,所以才会发生刚才那么让人窘迫的事件。
我想了想,现在我也应该快刀斩乱麻才行,错过了江佐这块老肉,不知道哪辈子才能遇到同样的肉啊。虽然这肉硬巴巴的,好歹是块肉不是?
我先把这块肉放碗里吃着,然后再看着锅里的……
我捏了下自己的肉体,切断我随时会产生的贪得无厌的思想!
江佐哼了一下,就又转过头去了。
我见他还在气头上,小步小步地挪动着我的肉体,小心翼翼地将不算丰盈的身躯凑了过去,假装无辜地撑大眼睛,将脸探到他的额头前,企图用萌萌的萝莉形象融化他心中的愤怒。
当我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黑着脸,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又愤愤地垂下头去了。
此招不中用,都怪我不够肉,听说夏小洛当年就是用她萌萌的身材将我姐夫彻底感化的,“可爱”这两个字只适用于那些无辜的胖子!
现在增肥是来不及了,我只好坦诚,解释道:“刚才看到你们在操场散步,我以为你们要在一起了!”我的语气十分委屈,事实上我确实有点委屈。
那厮听我这么说,这才挑起眼皮,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我见这招奏效,又揉揉眼睛,可怜兮兮地说:“你刚对我表白,怎么能和别人一起绕圈圈呢?哼!”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用余光打量他,发现那厮的眼神逐渐暖和了起来,有了一点点光彩。
我加大马力,哽咽着说:“人家的初吻刚被你夺去,你就……呜呜呜……”
说到这儿,那厮的耳朵竟然又变得粉嫩嫩起来,看着我的责备眼神也压了下去,反而不好意思地望向了别处,冷冰冰的脸颊有了几许温柔。
“那你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吗?”那厮竖着粉耳朵,又质问了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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