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风雨袭来之前,我依然觉得世界应该是和谐的,各路神仙都不该残忍地将我置于死地,从全校学生里抽签,想被抽到得有着中彩票的运气。
但是我不知道李蓦然有没有看过那封信啊,于是我的目光焦虑地向他的位置探寻,想看看他的表情是否和从前一样平静,我想现在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他没看,于是他交上去了,我只能等着被抽签;
第二,他看了,于是他没交。
我的天啊,这两种假设都让我有种马上要退学的冲动。
台上的老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开场白,我没心思听,急吼吼地伸长了脖子看向李蓦然,可是他的位置离我很遥远,且我只能看到一张微侧的脸颊,于是我更猴急了,抓耳挠腮地望向他,恨不得立刻跳过去先做一番解释。
这下好了,江佐一回头,正好撞上我猴急地看男人的模样,脸都绿了。
我转了转眼珠,讪讪地冲那厮咧了咧嘴,估计比哭还难看。
他瞪了我一眼,很快,我收到了他的微信。
他误会了……我看着他发来的不爽字眼,欲哭无泪,满面忧愁。
为了不将事情扩展得更大,我选择了听天由命,所以,后果就是华丽丽地中枪。
“先来看看第一位被抽到的同学。”那老妇把手伸进了箱子,然后惊奇地说道,“咦,真新鲜了,这位同学的论文还带着一个信封。来,我们看看她说了些什么。”
在我把脸藏进膝盖之前,我还是无意瞥见了那张被老妇逐渐打开的信纸上,赫然出现的红色大裤衩。
大裤衩上还写着李蓦然的名字。
“哎,这是什么?”老妇疑惑地问道。
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顿了三秒钟后,全场一片哗然……
然后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这是赖对对写的。”那老妇宣布。
再然后,是一阵更为轰动的“哇”,一声接一声,跟回声似的回荡在礼堂上空,把我的脑袋都要转晕了。
我连眼皮也不敢抬,只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还有一种极为恐怖的预感。
我的那封情书,那些暧昧的字眼,那个火红火红的大裤衩,就这样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虽看不清具体的字迹,但大裤衩周边的小红嘴唇,还是猥琐地出卖了我……
再加上捏着我情书的老妇那夸张的表情,以及看着情书时假装无意的低声呢喃,更是被耳尖的八卦群众真真听进了心里。
如果当时我把头埋得再低一点,那个老妇再善良一点,说不定这件事就可以敷衍过去,可是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老妇插了关键一刀。
“赖对对,”她欣赏够了我的大作后,抬眼冲我举着情书,讥讽道,“你要不要自己上来念给李蓦然听?”
有些老师对学渣一向是轻视的,她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不愿放过我也是合理的……
然后我听到了成片成片的起哄声,甚至有人自告奋勇地想上台代我去念。
我当时整个人又热又冷,在极速的冷热交替间,我的肚子一会儿气得发胀,一会儿怂得发瘪,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热胀冷缩。
山穷水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的。
我已经不记得总结大会是如何结束,而我又是如何走出学校礼堂的,只是中午坐在床上装死人的时候,脑海里响起的是一片绝望的声音。
蒋小小坐在我的床边,敲了敲我的脑壳,说道:“别发傻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全校都在议论你脚踩两只船,把江佐给耍了!”
我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万念俱灰,想解释都没有理由,那火辣辣的红裤衩确实出自我的手笔……
“那是我以前写的!”我悲痛地说。
“李蓦然来之前你不是就和江佐好上了吗?那时候都在传你们的绯闻啊。”
“没有没有没有!刚好没几天!”我一股脑地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小小,包括和江佐在高中时代的几次偶遇。
她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瞪着大眼说我捡到金元宝了不知珍惜,还踹了我一脚,吼道:“那你快去和江佐解释呀!”
我回头弱弱地瞄了她一眼,鼻子里酸酸的,眼角也渗出了几滴泪液。
解释?我吸了吸鼻子……他哪儿还理我哟!
当红裤衩事件堂而皇之地发生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望向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的江佐,而他只是侧着半个身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再没有以后了。
当时礼堂上空到处回荡着“江佐被劈腿”的流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启脑洞,意淫着我的不轨行为,我还听到周围有人崇拜我有一人拿下两个大奖的魄力。
“江佐那个女朋友真行啊!”
“可不是吗,又是学霸又是美籍华人的,而且两个人还是一个宿舍的呢!”另外一个人小声说。
我低着头用力地绞着手指头,心跳从没那么快过,哪怕被当众点名我又挂科的时候,都不曾觉得脸上那么烧疼。
整个礼堂一下变得不可控制地闹哄哄,任凭那个老妇装模作样地在台上说着“请安静”,底下还是一片热闹嘈杂的声音,本校生、外校生集体都在看热闹。
有个大四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起哄地说:“江佐还不讲两句!”
然后底下一片应和声,纷纷叫嚷着:“大房讲两句!大房讲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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