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南京,竟也有了北城的萧索。当位于南京城郊基地的那两条生产线停下的时候,赵信儒没有去看,他只是反复的问着我:“总有一天,会恢复生产的吧?”我的心酸痛的厉害,咬唇低声却坚定的说着:“会的,一定会。”
但是事态发展的有些猝不及防,生产线停止的消息传出去后,丝之恒的危机更加严重,不仅债主来的更加频繁,连工人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要求结算工资离职。一时间乱作了一团。
几个董事也心情沉重,开始商量破产申请的事。而只有赵信儒,尽管老先生从里到外都是憔悴,却始终像有一股精神支持着一样,静看着这些事情起起落落。每天只有不出外办事,就会来到丝之恒坐镇,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但他坐在那里一天,丝之恒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让人心安。
我有些不忍心,劝着:“赵董,有什么事,他们会通知您的,您年纪也大了,每天这么辛苦身体也受不了啊。”
赵信儒只是摇头:“这个时候,谁都可以不来,我不能。我还要等着看看,丝之恒最后到底能是个什么结果。”是啊,丝之恒,这个承载了太多人梦想和期望的丝绸企业,到底怎么了?到底要去何处?
停产后的几天,马董事到办公室对赵信儒说着:“赵董,丝路的蒋董联系到我,说有事要和您谈谈。”
“蒋董?蒋正齐?”赵信儒问着。
“是。他没说谈什么。”马董回答着,“您如果愿意,我给他回个话。”
赵信儒想了想,点点头道:“和他约一下吧。”马董答应着出去。赵信儒轻轻摇头道:“终于坐不住了。”
我有些不明白,问着赵信儒:“您预料到他会来吗?”
赵信儒叹了口气:“从以敬被禁止探视我就在想,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非要把丝之恒整垮。要说那两派势力较量,找个由头就够了,没必要非和丝之恒较劲。现在看着这一步一步,还不明白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细细的琢磨着赵信儒的话。上面的两派争斗,赵信俭倚靠的一派拿蚕种场的事情做出了风浪,借以隔山打牛对付另一派,也就是和赵以敬合作蚕种试验的那位。而那位已经受到了影响,甚至某些重要会议都缺席了。
按理事情到了这一步该暂时告一段落,那位也是个人物,不会盯着一个企业不放,毕竟他上位还有更多要紧的事情做。但是丝之恒接下来的封厂,赵信俭独立,货款催不回,连库存都被肖彬和德庆抄底撬走,生产线停产,最后落得破产,这一系列,都像一场大梦,忽啦啦大厦倾覆,昏惨惨穷途末路。甚至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看来,丝之恒到了这个地步,得利最大的就是丝路,扶摇直上成了业内的老大,股票一路飙升,而如果再吞掉丝之恒,那丝路就真正的完胜了。
赵以敬一直不愿意走丝路这种“红章”路子,可现在看来,丝路走的还蛮顺风顺水。不仅顺利的摆平了甲醛超标事件,现在竟然咸鱼翻身要坐庄了。我心里一阵悲凉:创新,发展,拼搏,都不过邪门歪道吗?
“蒋正齐会是来谈什么呢?”我犹豫的问着赵信儒,“会不会是想要收购丝之恒?”问了这句话,我发现心疼的几乎呼吸不上。
收购?从来只有丝之恒并购其它公司,丝之恒怎么会被别的公司并购?这是做梦都不想不到的事情。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商场上,成王败寇,一夜暴富,一夜消失。都是常事。
赵信儒沉声道:“他的目的,已经路人皆知。丝之恒垮了,他正好上演蛇吞象。”赵信儒的眉眼中有一丝不常见的凌厉,“那我就会会他。看看他怎么耍花招。”
我的心悬了起来,这出戏的幕后推手终于要出来了,但是怎么应对,我心里完全没有谱,而赵信儒会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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