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了点头,看着杜衡问道:“你方才说你们是周部长的囚犯?”
杜衡忙回答着:“正是。从年前,周部长就把我们关起来了。不许踏出这房门,更不许和外头接触。”杜衡还有些辨不明这些人和白青是敌是友,如今的情势太复杂,杜衡生怕自己说的多,反招了不该招的事情。
那人却心细如尘,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追问着:“关你们是为什么?”
杜衡抿唇摇头看着那人道:“说起来便长了。如果您有兴趣,不妨您报了上面,我细细的说说。”杜衡故意吊着胃口,若是不报告上头,她还不说。
那人自然明白杜衡的意思,闷闷的笑了两声,对杜衡说道:“那好,我去报告。”说着转身对看守的士兵说道:“把胡医生找来给这里的孩子瞧病。有问题向我汇报。”说着转身离去。
杜衡这番攀老乡总算还有些收获。忍不住看着士兵问道:“那人是谁?是你们的上级吗?”
被问的那个点点头:“是我们顾少尉。”
杜衡不知道少尉是个多大的官,看方才的士兵都恭恭敬敬的,想来也不小,便随口说着:“看着蛮年轻的。”
旁边一个士兵一边松着腿,一边说道:“他和师长是老乡,提的快着呢。”
先前那个士兵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别嚼舌头。师长在西南出生入死了十几年,人家不是也跟着受了那么些年罪吗?”那人没再吭声。
杜衡没有多想走回了屋去,对那个顾少尉和师长,她不仅也有些好奇。既然师长和他是老乡,那便也是扬州人了,难道也是顾家庄的?会是谁呢?杜衡当初在顾家庄呆的日子,也东家西家的知道了不少人,此刻也不免暗暗揣测会是谁家的孩子。那个年头,家里孩子多,不少走出去当兵的,做生意的,读书的,家里都早已不知道了去向。
到了晚上,忽然有两个扛枪的士兵走了进来,吩咐杜衡道:“我们师长要见你。”
这么快?看来那个顾少尉还真念在了老乡的情分上帮她递了话。杜衡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衣裙,跟着那俩个兵去见师长,转头吩咐着杜鹃:“照顾好弟弟,姑姑一会回来。”杜鹃的眼睛里有些惊恐,她害怕和杜衡分开,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点头。
杜衡跟着士兵,穿过了后院,又穿过几个拱形门洞并几处草坪,终于到了一处三层的小楼下,小楼也是西洋的建筑风格,外面有士兵守卫着,想来是原来周部长的办公楼,此刻里面呆着的,应该就是他们嘴里的“师长。”
杜衡跟着进了小楼,到了二层的一个房间外头,一个士兵走到门口:“报告,人带来了。”
“请进来。”杜衡听着是顾少尉的声音。士兵把门打开,杜衡从门口看着屋里,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条形桌,落地的天鹅绒窗帘,墙角的电话机,墙上孙中山先生的挂像,都无不显示着这里原先主人的身份和气派。
条形桌的一侧站着顾少尉,顾少尉的身边,是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正背对着杜衡,对着窗口吸着烟。屋子里都是浓浓的烟味。
士兵把杜衡领进来后关上门出去,屋里只余下杜衡,顾少尉和那个男人。杜衡对顾少尉轻轻点头打着招呼:“顾少尉。这位是,师长大人吗?”
听到杜衡的声音,那人的背影忽然震了一下,猛地回过了身,紧紧的盯着杜衡,眸子几乎要迸出光彩,连手里的烟头烫了手都浑然不觉,声音里满是惊喜:“衡儿?”
杜衡看着转过身的男人,全身像被敲了一记闷棍,她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呢。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人还是立在眼前,还叫了她的名字?杜衡像在梦里似的轻轻唤着:“大哥?”
那人顾不得点头,已经大步的走到了杜衡的身边,扶着杜衡的肩声音微微颤抖着:“衡儿,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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