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察看了看邰伟,“没有。”
方木紧闭了一下眼睛,小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对邰伟说:“还有一个被害人,而且可能是个孩子。”
“还有一个?还是个孩子?”邰伟皱起眉头,“你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
“你要我现在解释给你听么?”方木已经开始往外走,“那孩子有可能还活着!叫上你的人跟我走!”
邰伟、方木和几个警察跳上车,刚开到小区门口,邰伟一个急刹车。
“去哪里找?”
“以这里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在外围寻找一个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在170公分左右,身材较瘦,头发长且脏乱,手提着一个格子花纹的大号整理袋,目光呆滞的男性。”方木顿了一下,“也许他穿着一件较厚实的衣服。”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邰伟沉吟了一下,对身后的警察说:“听到没有?注意这样的人!”
刚刚围着光明园转了两圈,邰伟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路口上。他放慢车速,转头问方木:“怎么走?”
方木盯着一个路口看了几秒钟,果断地用手一指:“这边!”
此时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大朵铅块般的乌云在天边翻滚着,云层深处,隐隐听到雷声轰隆。
这是一条通往郊区的新修的路。路上行人很少,道路两边随处可见低矮的平房和卖水果的小摊。风越来越大了,夹杂着路上的沙粒和石子“噼噼啪啪”地打在车窗上。行人们或快步奔跑或用力蹬车,一场暴雨似乎就要来临。
车内的人都把鼻尖贴在车窗上努力向车外张望着。邰伟的手心里全是汗,好几次差点握不住方向盘。他不时看着手表,距离案发已经快三个小时了,那孩子还活着么?
几分钟后,大颗大颗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路上立时出现了无数冒着白烟的小坑。车窗外一片模糊,不过已经没有人再向外张望了,视力可及的范围内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谁也不说话,吉普车在这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路上飞快地开着。天空低得仿佛要塌下来,不时有闪电不甘心似的撕开铅黑色的天幕,耀眼的闪烁之后,就是撕裂般的炸响。
“停车!”方木突然大喊。
邰伟急忙踩住刹车,吉普车在路面上摇晃着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车还没停稳,方木就跳出车,向后跑去。
路边是一排残垣断瓦,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废弃很久的厂房。也许这里也曾经机器轰鸣,人来人往,而此刻都淹没在齐腰高的野草中。大雨很快将方木淋得全身湿透,他望着那一片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的草地,全身竟在微微地颤抖。
邰伟把衣服罩在头上,跑到方木身边。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方木说:“找。就在这里!”
没有犹豫,几个人立刻散开在齐腰高的草丛中仔细搜索。
几分钟后,西边的一个警察惊呼一声,随即高喊:“找到了!”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望去。他知道那目光的含义。咽了口吐沫,他艰难地说:“死了。”
是个小女孩。尸体被塞在一段水泥管里,胸腹部被剖开。尸体旁边是一个矿泉水瓶,里面是红色的黏稠物质,看起来很像血。旁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黄色格子花纹的大号针织整理袋和一把木柄尖刀。
邰伟指示几个警察封锁现场,同时向局里请求援助。忙完这一切后,他感到深深的疲惫。拉开车门,看见方木坐在副驾驶位上,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着水。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被雨水模糊的车窗,手中的香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邰伟也没有说话,尽管他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方木,不过他还是先点燃一根烟,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男性,”方木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嘶哑,“年龄不超过30岁,很瘦,不修边幅,家就住在附近,父母可能原为国有企业职工,已经去世或者不跟他住在一起。他有严重的精神障碍,血液对他而言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摇下车窗,把烟头扔了出去。
“我有两个建议:第一,在全市范围内,查找在近五年之内因患血液类疾病去医院救治的人,在这些人之中寻找具有上述特征的人;第二,在全市的医院中寻找近三年来接受过输血的人,尤其是那些非必要的,却主动要求输血的人。”
邰伟把这几点记在笔记本上,想了想,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一个被害人?”
“那个扣子。现场那个死者年龄大约在30岁左右,是不可能用印有卡通图案的扣子的。而且,我在现场也没发现与这个扣子相配的衣服。”
“那个扣子完全可能是以前的房客落在那里的啊。”
“不会。扣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另外,”方木眼望着窗外,“死者应该刚刚搬进这间房子,整理袋还没来得及打开,可是地上有一堆散落的衣服,却找不到装衣服的袋子。厨房里少了一把刀,应该就是给死者开膛的那把。死者虽然被开膛剖肚,但是现场没有发现死者被凶手喝下血液的迹象。这说明,凶手一定找到了更加有吸引力的血液,然后用一个整理袋将被害人带走。”
方木把头转向邰伟:“更年轻的血液。你想到什么?”
邰伟被问得一愣,“不,不知道。”
方木似乎也并没有期望他回答,扭过头去盯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出神。
邰伟想了想,又开口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凶手就在这里杀死了那个孩子?”
方木没有立刻回答他,隔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对他来讲,这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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