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呼吸着,他强迫自己冷静,慢慢放下揉向太阳穴的手。
放下的手碰到了可浅媚丢在一边的画轴,微侧的眼眸隐约抓到了熟悉的线条。
他把那画轴握住,打开。
静谧宏阔的大漠风光,素衣翩然气韵如仙的中原男子,满是倾慕之情的北赫小女孩。
他眯着眼,仔细辨别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和如今的可浅媚面貌有着怎样的差异时,他忽然感觉到了可浅媚投来的紧张目光。
进来这么久,她没有正眼看过他。
但他抓起这画轴时,她终于看向了他。这让他疑窦丛生,更加留意手中的画轴。
“这个男子,是谁?”
他问,“这上面的题词,是你写的?”
他认得可浅媚的字迹,今日看了一堆她抄写的经文,更是熟悉她行文的风格;而画上的题字,一眼看去,便是差不多的风格。
可浅媚盯着那幅画,嘴唇颤动了下,没有回答。
唐天霄却忽然醒悟:“这不是你的字!这字遒劲有力,雅健典丽,自成气候,乃是大家手笔!你的字,是跟这人学的!”
他往画面看去,继续道:“画风和行文的笔风一致,题字和画画的应该是同一人吧?这题词……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忽然之间便说不出话来,喘着气狠狠地盯向可浅媚。
这题词太不寻常。
相爱的期望,离别的不舍,词里词外都似流淌着暧昧而伤感的情愫。
和可浅媚相似的笔迹,配着这样的画面,他实在没法去说服自己视若无睹。
可浅媚和他对望片刻,默默地垂下头。
唐天霄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
可浅媚低低道,“他哄哄我的,我也没当过真。”
她的脸庞平静得近乎木讷,唐天霄却愈发无法平静。
他盯着她,冷笑道:“你没当真,还千里迢迢把这个带过来,当成宝贝一样藏着?”
他又拿过下面未及烧的一本手抄诗集打开看时,果然又是和画上相同的笔迹,却是一笔一划写成的,规整而大气,气势非凡,仿佛是某位名家特地写来送给初学者临摹所用。
诗集的书页已很是松散,应该是时常翻阅的,但封面很整洁,不见一点污损,也便可见可浅媚对这诗集的珍视了。
他将诗集掷入火盆中,向她喝问道:“这人是谁?”
那诗集却厚得很,此时火盆明火已灭,一时却烧不起来。
可浅媚瞥见,扶住地面拖着因久跪而裂痛着的膝盖,向前爬了两步,捡起那书,一张张撕扯开,重新引燃了,才擦着鼻尖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低声道:“这都烧了,皇上还要追究他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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