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云?”何畹彤轻声唤着愣神的苏浩云,这才使他从回忆中缓过神过来。
“畹彤你说了什么?刚才有些走神,还请见谅。”
何畹彤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嗯……我问你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哦,是这样的。前几日锦绣坊新到了几匹上好的绸缎,我娘见这批绸缎的成色与质地俱佳,便全部买了下来。她老人家心里念着你,便让我带你也去铺中挑选几匹喜欢的。”
光阴荏苒,何畹彤已出落得娉婷袅娜。又因天资聪慧,还未到及笄之年,便已经通晓了四艺,而女红等事更是不在话下。自苏何两家相交以来,两府内院间的走动便也变得频繁起来。苏夫人出于太医世家,本就是名门闺秀,对于何畹彤这等蕙质兰心且有倾城之貌的姑娘,自当是喜欢的紧。更何况她的儿子从小就钦慕与她,这便让苏夫人对何畹彤增加了几分疼爱。
“有劳她老人家惦念畹彤了。”
“娘亲她向来喜欢你比喜欢我这个亲儿子还多,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苏浩云顺着她的话,微笑着打趣道。“那你先准备一下,我去大堂等你。”
何畹彤点了点头,望着他轻快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
热闹的集市,道路上往来行人马车络绎不绝,各处一片繁荣的景象。街头巷角人头攒动,孩子们开心的在人群中互相追逐嬉戏,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而路旁的戏班子和杂耍的台前聚满了众多围观的百姓,观看着精彩的表演,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苏浩云撑着一柄纸伞,引着何畹彤寻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路,与她并肩缓步走着。他凝眸注视何畹彤的侧颜,不断说着近日坊间的趣闻轶事。但何畹彤却只是低头微笑着倾听,并不做任何回应。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书房中的那副画作上,图纸上展现出的场景和她所听闻的传言在脑中不断交替着闪现,挥之不去。她暗自猜测着那幅画面的内容与长公主殿下的反常举动是否有所关联,所以此刻她并没有什么心思去听苏浩云口中所说的市井趣事。
“哎?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何那么多人围在那里?”身旁的苏浩云突然止住脚步,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何畹彤这才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到了市集口,本来这里是一条宽阔敞亮的道路,而此刻却黑压压的聚集着一片百姓。他们相互推挤着,后排的人不甘落于人后,也伸着头向前张望。他们拥堵在那处,阻碍了两人前进的方向。
苏浩云在心中猜测着人群围堵的原因,若说是杂耍唱戏,那不太说得通,因为没有人会将台子摆设在道路的中央;若是说迎亲的队伍,似乎也不太对,能让百姓避让的仪仗,恐怕也只有皇亲国戚了,况且他们也并未听见传来锣鼓唢呐声。
他踱步来到一个摊子前,对着蹲在那里的老者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老人家,请问这些人聚集于此,是为何故?”
那老人见面前这身着锦衣的公子对着自己作揖,慌忙站起身来回礼。他转过脸看向人群,微微摇了摇头。“众人聚集于此,皆因前方长公主殿下正领兵经过。听闻她调集了八百禁军,正向着羽王府的方向行进,大家都在传言,长公主能有此番动作,定是掌握了羽王的罪证。但是我们百姓对这些朝堂之事并不了解,恐怕今日之后,就会有结果了。”
何畹彤听老人口中提及长公主殿下,还未听完他后面的话语,便急急地撇下两人,也来到了人群之中。她踮着脚尖翘首相望,却总是被前方的人群遮住视线。焦急的换了好几处地方,何畹彤终于在一面围墙边,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长公主的背影。
透过花窗看去,今日的肖以茗,不像以往那样裙裾飘扬。她身着一身紫红色锦袍,黑长的秀发挽成一个发髻梳于脑后。跨|坐在一匹黑色宝马之上,身后跟着俨然有序禁卫军队。
何畹彤不禁又想起了书房中的那幅画。此时眼前的长公主,与传闻中那个悲伤到醉酒作画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么?短短几日,她就能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在人前恢复往日那般果敢与坚强?
何畹彤暗自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向那身影看去。她刚转身离开,便有人窜了上来,对着花窗惊呼着。何畹彤脚步沉重,自那日宫中一撇,她就开始惦念起她来。短短几个月,自己就和市井中的花痴少女没有分别,差着清雪不断打探着关于她的消息。就连刚才,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飞快的挤入人群,只为寻找到她的身影。
何畹彤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陌生,她这般疯狂的举动,还有名门闺秀的矜持么?回头遥望着人群,她的目光变得深邃哀伤。为什么我越是想要探寻真实的你,却觉得离你越远?你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遥不可及的人么?何畹彤想起自己至今为止,连长公主殿下的真容都没有见过,突然感到莫名的失落。
“好了畹彤,我们可以过去了。”军队一过,人们也都自然散去了。苏浩云见道路恢复了通畅,来到何畹彤身旁,温柔的对她说道。
何畹彤淡淡的点着头,跟着他的脚步向锦绣坊的方向走去。
锦绣坊坐落于都城最繁华的地段,是京都乃至甯国最大的绸缎庄。市井传言,这家绸缎庄的老板很神秘,却拥有着广大的人脉网和强硬的后台。然而这些都不是锦绣坊生意昌盛的原因,要说真正吸引着各府夫人小姐相继前来的,还数庄内那些上好的绫罗绸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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