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宫。
吉尔令在甄飞河父子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威压之下,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舅父,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按照他的意思,趁着他们手里还握有万数重甲兵,在敌人杀入之前早早离开去与东海的族人汇合,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但是甄飞河和谢永林好似在谋划着什么,并没有逃亡的紧迫感,反而好似要在这里死守着对方过来一般。
甄飞河不语,谢永林看了他一眼,对吉尔令道:“羌族三皇子死的时候,我们就中了大靖的奸计,若非动手的就是咱们匈奴有品级的亲王,羌族也不会不听我们解释。现在,羌族反水,匈奴败局已定。就算我们那宝藏跟他谈判他也不会动心,因为……还要杀光我们,那宝藏不是他的也会是他的了。”
吉尔令急道:“所以我们才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啊!阿兄,舅父,现在要走还来得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甄飞河脸色一变,对于吉尔令没出息的模样他原本就恶劣的情绪更差三分。谢永林只好解释道:“大靖对我们与匈奴的关系已经明了,东海突然出现那样的精锐水师,他们势必会起疑心,怀疑他们是我们的人,自然也清楚我们要走必往东海。如此,他们又怎会不在路上设伏?况且,出了一个杀害羌族皇子的亲王,就还会有第二个被大靖策反的亲王,王都之中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如何前往东海还需从长计议。”
吉尔令一听自己的退路已经被大靖识破不由面色一紧,急声道:“还怎么从长计议,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都杀到咱们面前来——”
“给我闭嘴!”
甄飞河怒斥道:“看看你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兄长,想你三兄一样,处事冷静遇事不惊。敌人还没来就先生了怯意,阿姐一生英勇,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出息的东西来。”
吉尔令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但还是畏缩地呐呐道:“舅父,孩儿知错了。”
甄飞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谢永林道:“阿林,你有什么想法,说与为父听听。”
谢永林这才说入主题,道:“爹,只有匈奴王在这里,他们才会到王宫中来。有宝藏为诱饵,羌族王势必不会假于人手,大靖主帅却也不会坐视羌族将琳琅宝物的匈奴王宫收入囊中,所以一定也会跟来。到时候我们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有来无回。少了一个羌族王,少了一个兵马大元帅,羌族和大靖势必元气大伤。”
甄飞河欣慰地颔首。
吉尔令闻言却是冒出冷汗,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甄飞河和谢永林,半晌才哀泣道:“舅父,您……是不管孩儿性命了是吗?”
留匈奴王在这里统筹大局,可他明白能让羌族王和朱振梁殒身的天罗地网一定会毁了整个王宫,这才不给他们逃生的可能。可也同样的,他也逃不了。吉尔令心中一寒,若非甄飞河在他心中积威已久恐怕这时候已经吵闹起来了。
谢永林一怔,忙道:“阿弟误会了,我会与你一同留在这里。他们并不知道爹还活着,我们留着能让爹更安全地带着侄儿们退往东海。我既然提出这样的计策,势必会保证你的安全,阿弟放心,到时候你只需在城门上露个面,取信羌族和大靖,王宫之中自然还会有替身的傀儡,等他们攻城的时候咱们再趁乱逃走……阿兄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别怕。”
吉尔令眼睛一红,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不已。
甄飞河终于有了笑脸,他道:“阿林,你果然最懂为父的心思。只是,两个侄儿却不能和我一道走,为父先行会将大靖的埋伏肃清,除你们后顾之忧。阿林,你向为父保证,一定要护住他们的性命。”
甄飞河紧紧握住谢永林的手,神情肃穆而郑重。
谢永林心下一动,点头道:“爹,你放心。”
吉尔令松了一口气,见甄飞河托付兄长,也赶忙道:“舅父你放心,阿大阿二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他们是我们族人最后的希望,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落到敌人手里。”
“是这样就好。”
甄飞河对贪生怕死的吉尔令并不抱太大希望,但有谢永林的允诺,他心里安定。他转向谢永林道:“朱家军借我们的手杀了羌族三皇子让羌族倒戈相向,这个仇我想在离开之前了结。”
谢永林心下一惊,道:“爹的意思莫非是……?”
“不错。”甄飞河见他已经想到自己所想,便直言道:“朱家军现在大靖皇帝面前的底牌,说到底还不是让司马御杰魂牵梦绕的梁子熙。等我们剐了梁子熙的心肝,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只要他一死,司马御杰对朱家军的宽容必定有损,到时候一往无前的朱家军腿上绑上枷锁,我倒要看他们怎么飞入云霄。”
谢永林略一想,道:“孩儿也觉得此计可行。”
吉尔令却听得云里雾里,“舅父,我们并不知道梁子熙的行踪啊。”若是有梁子熙在手,他们怎么会像现在一样缩手缩脚。
甄飞河阴狠一笑:“找不到梁子熙,他的心肝却好找得很。”
见吉尔令仍然不解,谢永林沉声点破:“朱振梁幼孙,梁子熙继子,朱继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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