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热得某人连路都懒得走了,什么事都不想做,随便找了棵阴凉茂密的树窝上去,然后两片绿叶挡眼,悠哉打盹,不让任何人找到他。不过他旁边倒是有个同党——仰躺在另一枝树干上的灰毛胖猫,四肢摊开露出滚圆肚皮,一副天下胖猫舍我其谁的嚣张模样。
一人一猫相安无事地打盹,倒也不显得孤单。
“七小姐,再往里面走便是书阁,老奴可不记得你习过字,不知你往里面走想干嘛?劝你还是回房歇息,没事就别出来走动,不然府内又要不得安宁。”
正当他想闭目养神之际,不远处廊道传来一个男人扯高气扬的声音,他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看见紫藤花环绕的穿廊上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双袖拢手极轻蔑地睨着面前一个梳着双环鬓的小女孩。从她服饰来看该是个主子,只是连一个下人都敢冷嘲热讽,看来是不受宠到何种地步。
只见这小女孩轻靠在廊柱上,一只手抚住心口,有些痛苦地喘着气,像是随时会昏倒一样,虚弱笑道:“多谢管家关心。见锦媗无人陪伴,特意上前规劝锦媗回房歇息,言辞恳切,字字珠玑,待五哥下朝归来,锦媗必将管家所言一字不漏地转述,连同管家上回施舍锦媗买棺材的三两钱,锦媗想——五哥必会重重感谢你一番。”
“七、七小姐这话不必传到五少爷耳中,您是主子,奴才们关心您是应该的!”这管家闻言顿时讪笑推辞,心中却是无限含恨——若华锦媗真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讲给华凤池听,这华凤池会听不出他是在冷嘲热讽?上回他已被华国辅踹了一脚外加扣了两月俸禄,这回华凤池说不定会亲自出手踹断他的命。
可华锦媗接下来的话,让他体会到自己趁她落单上前泄愤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要的要的。”华锦媗勉强淡笑,坚持道:“五哥总说锦媗胆怯懦弱,被府邸下人欺负都不敢吭声,说什么要杀鸡儆猴,就处死了六姐姐院内曾棍罚锦媗的兰妈和两名大丫鬟,又将锦媗院内所有丫鬟贱卖。可锦媗也有人关心,这不有管家您嘛……五哥若是知道管家刚刚如此关心锦媗,想来十分高兴。管家心善,自然得被好好感谢。”
最后“感谢”二字,她笑着加重语调,看似说者无心童言无忌,但听者却是恨不得咬牙自尽,心惊肉跳的找理由赶紧离去。
闲在树上的人见戏散了,顿觉无趣打算继续打盹时,发现原本一直靠着廊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小女孩突然站直了身子,一扫刚才的病态,冲着管家消失的方向,撇嘴吐出二字:“蠢货。”虽然脸色仍是苍白的,一双水眸静然,顾盼间却有着盛气凌人的魅惑,和刚刚的形象截然相反。
他双眸顿时一亮,颇有兴致地继续观察下去,哪知一旁的睡猫突然睁开眼睛,动作快速地跳下树,直接朝那华锦媗奔了过去。
华锦媗正拿出两块糕点要吃,一道白影闪过,喵呜一声,高跃而下,“又是猫?!”她在它扑过来的前一刻马上后退,这只胖猫落地后顿时拼了命地往上跳,觊觎着她手上的两块糕点。
华锦媗肯定不能把糕点当做镇纸石砸过去,只好东藏西躲,简直有活力得很,死都不让它抢到糕点,但这么做还是摆脱不了胖猫纠缠,忍不住气结地咆哮出声:“我这糕点是韭菜萝卜做的,你这猫胖成这样能吃斋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