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影单薄瘦弱,单单从衣着判断似是一个低等侍卫,上唇有须,但肤白瘦小显得极不相称。
陆明看着这道身影抱着一个锦盒偷偷溜出凤池府,顿时率人暗中跟上去。他们跟着跟着,越发注意到这人似乎不像个正常的男人——“他”步伐迈得较小,行走间肢体拘谨,很像一个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衫。“他”喜欢看街边摆摊卖的小饰品,尤其是女儿家的脂粉,更像一个小女孩偷穿大人的衣衫。
陆明看出些苗头了,立即率人冲上去将“他”逮住,吓得那人尖叫出声,那声音是何其的清脆悦耳,“啊,你们要干什么?”
“原来是七小姐呀?”陆明一看登时就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连天都帮他!华国辅一再强调华凤池的死穴在于华锦媗,他们就天天守在门外希望能逮住华锦媗,但据说华凤池将她看得极严,原本想着无望了,没想到华锦媗倒自己偷偷溜出来了。
华锦媗一看是陆明,面露惊愕,急忙嚷着要大吼救命时,陆明眼明手快的派人捂住她的嘴往国辅府方向拖,见四周行人望来,故意扬声喝道:“好你个臭小子,手脚如此不干净,居然敢偷老爷的东西出来卖?来人,赶紧把他抓回府邸,让老爷好好治罪!”这样一说,捕捉偷窃的家仆实在太寻常了,路人也就不管。
华锦媗眼见着被一步步拖走,她气结了,这捂住她脸的手是有多脏呀,闻起来实在是太臭了。失算,实在是失算,要不是自己此刻是一副贪玩翘家的模样,她绝对要召唤几个响雷劈死这帮人。
她禁不住咬住捂着自己的那只臭手,痛得那人尖叫松开,华锦媗连忙趁机挣脱出来,一边抱着锦盒一边呸呸呸地狂跑,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
“快!快拿下她!”陆明他们在后面急哄哄的追着吼道。
华锦媗素来体格差更别说跟一帮大老爷们比,眼看着又要被逮住了,她脑海飞速盘着弘阳城的地图和每日巡防营的时间、路线,此刻亥时刚过,这里是皇朝北街,那么——她抱着锦盒在前方巷道猛然右拐杀上官道。果然,今日轮到陆宝玉率领巡防营走这边!
华锦媗看着他就像看到救星,只是瞅见他身边怎么杀千刀的多出一个赤炎红衫的狂傲世子时,她捂着额头想哭了,但身子已来不及刹住,就直直朝这两人的马头撞上去。
凤金猊正板着一张俊脸和陆宝玉说话,眼见有人突然迎面冲撞过来,两人顿时快速拽着马口缰绳狠狠一抽,两匹马就先后嘶吼着抬起前蹄朝外扭转,华锦媗庆幸没撞上马头上,但仍是直接摔趴下去,痛的那叫一个惨烈。
“什么人?”凤金猊寒声喝道,那口气与姿态真是赤炎军新主的那番傲然狂嚣之态。只是听见前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皱着眉望去,华锦媗趁他视线转移,立即爬起来钻到陆宝玉那侧。
陆宝玉指着鬼鬼祟祟的她正要质问是何人,华锦媗就抬头朝他“嘘”了一声,陆宝玉望着这张面白如脂却胡须乱长的小脸甚是诧异,直到华锦媗赶紧撕开胡子露出真面目,他惊愕出声:“华……”
华锦媗赶紧跑入旁边角落藏起来。
凤金猊回头问:“表哥,你说什么?”
陆宝玉看着躲在角落里又是抱拳又是鞠躬的华锦媗,忍俊不禁,华锦媗和自家表弟每次碰面怎么都像猫鼠捉迷藏似的?好吧,既然她都这番请求了,陆宝玉只好欺瞒自家表弟,回头笑道:“没事,只是禁不住哗然一声,这国辅府的人近些时日怎么越发不安分了?”
他们纷纷望着陆明等人。
陆明也知道华锦媗与眼前两位公子甚有渊源,不好嚣张,连忙陪笑着说是捉拿偷窃的家仆罢了。
凤金猊倒没什么,可陆宝玉一听说他们将华锦媗当家仆抓顿知不妙,当即冷道:“既然是国辅府的家事就该关上门处理,到了街道上横冲直撞,伤了无辜百姓怎么办?看来华国辅大人的家教不仅欠缺,就连家仆都欠管教了。”
陆明见陆宝玉发如此大火,赶紧鞠躬道歉的离去,狼狈离开。
凤金猊道:“表哥,他们不就是抓个偷窃的家仆吗?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陆宝玉不自觉地瞥了眼躲在角落的华锦媗,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回道:“没什么,有时候板着脸教训人,也挺好玩的。”
凤金猊睁着一双漆黑似夜的眼,诧异地挑眉。
陆宝玉知道自家这位表弟实在聪明,既然决定帮华锦媗隐瞒,那就得帮到底,遂转开话题笑道:“好啦,我巡逻到这里就要左拐,不走凤池将军那边的方向。你若是连登门造访都需要表哥一路陪你壮胆,这事若是传开了,又该让宓鸿山挪揄老半天,他迄今仍对华小姐念念不忘呢。”
果然,凤金猊脑海中的那点狐疑顿时被冲散,他咬唇怒道:“谁说我要你一路陪着壮胆了?我这不是刚好看见你巡逻顺路嘛,就一起走而已。哼,那我自己去找华锦媗那臭丫头算账了,我都受伤躺了几天,她居然不来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连宓鸿山的眼睛都老往她身上长,真麻烦。驾——”然后扬长而去。
陆宝玉见他走远了,便示意身后的巡防营按着每日定好的路线继续走,然后翻身下马朝华锦媗走去。
华锦媗连忙抱着锦盒站起来,朝他友好的挥了挥手,柔声一笑:“嗨,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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