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的那辆马车还规规矩矩地侯在外面,见李圣香出现,那彻夜等候的两小厮顿时如临大赦,赶紧上来拜见。
李圣香与华锦媗告别后,这才三步一回头及其不舍地钻入马车中,然后扬长而去。
甘宁顿时上前扶着她回府,两人一转身,就看见失而复现的凤世子环抱双臂挡在大门中央,虽然抿唇瞪眼,可惜样子实在漂亮,惹得华锦媗忍俊不禁,但她也知道照顾凤金猊心中的小男孩情绪,便没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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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弘阳城又相继发生几件大事——
国辅腹倒台了。
华凤池顺利完成大婚。
萧国千里迢迢押了六千万两黄金和侯爷府远近驰名的青鹊石,送到画眉坊前,赎回孔雀的宽恕,饶了萧曜一命。萧国使者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萧玉卿原是要返回萧国,但唐宜光忽然邀他一同前去唐国。
唐宜光说他和封应蓉已完婚,按照礼法,需要回唐国觐见父王和皇长姐等,将封应蓉的名字录入唐国王室名册中。而萧玉卿与皇长姐唐瑶光原本指腹为婚,但因唐九霄和唐迦若引发的逼宫之乱,致使王城生灵涂炭,故而婚礼被迫延后五年。后来又因萧国太上皇病逝,萧玉卿戴孝在身,这婚宴就又延迟了三年。
如今七年多过去了,还有三个月就是完整的八年,唐宜光说皇长姐虽然识大体并未说什么,但她痴心等候萧玉卿太久,怎么也该去唐国看看。
萧玉卿想想也是,他与唐瑶光指腹为婚,两地遥遥相望,以前一年还能见上两三次,每个月都能有一次书信往来,但因他这些年辅佐国政实在太忙,再加上各种东奔西走,虽然书信频率依旧,但却有两三年没见过唐瑶光,是该去见见。
而没多久,他又收到萧国传来的书信,也是提及了他与唐瑶光的婚约一事。眼看着孝期还有三个月就要满,萧国君主便让他不必急着回国,先往唐国走一遭,咨询相关联姻细节,待三月后就赶紧办妥。
萧曜才刚捡回一条命,正觉得眼前豁然开朗,见自家太子盯着信笺略是恍神,误以为他是因为与这天下第一大美人成婚,夙梦终成而有些愣怔,便赶紧恭喜道:“太子与唐国长公主的婚事还有三个月就能下定了,恭喜太子和长公主日后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萧玉卿轻笑回谢,但是语气略是惆怅,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何终于等到与唐瑶光成婚,心中却无半点欣喜?蓦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精灵而慧黠的笑脸,星眸笑得弯成月牙,让四周窒息的空气再度畅快起来。
那天宫灯初上,正值华宴,他为了萧曜和两国邦交来到东圣国,突然间看着那个华服的少女怀抱鲜花摔到脚边,他下意识地捡拾花朵归还,她怯怯地伸出手去接,然后抬起眼,他就看见这一双宛若千万琉璃闪烁的眼,漫天繁星都难及的璀璨。
她腼腆娇憨的道了一声谢,那一笑,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心猿意马的滋味,使得他在宫宴上频频偷望。
萧玉卿摇了摇头,极力想要将华锦媗的音容笑貌从脑海中甩出去。他低头看着父皇的催婚信笺,低声喃道:“老天……还有三个月,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我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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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画眉坊上。
孔雀难得坐有坐相的坐到软塌上,低头幽幽望着手中把玩的青鹊石,“就这么一块破石头,能当镇宅之宝?”
唐宜光隔着茶几坐,虽然眉眼依旧,但已有了几分铿锵硬气,他娓娓道:“青鹊石是琥珀石中最为罕见的石块,据说被青鹊鸟的血包裹住的物体,能够恒久保存生命。”
孔雀闻言顿时绕有兴致地拿起青鹊石金瞧,玉石巴掌大,通体血红,但玉色通透,虽然玉石本身被打磨得到处都是棱角,一有光线被熠熠生辉实在,但细看——还是能看见玉石中央有着某种四爪动物的轮廓,看起来,甚是有趣呀。
“右护法,明天把这青鹊石敲锣打鼓的送到凤池府,指明让锦媗小姐接收。”孔雀随手就将青鹊石抛给肖定卓。
唐宜光见他将青鹊石如此随手投掷,作为礼物赠给华锦媗,自然也没存多少真情实意在,顿时明白孔雀是要借住华锦媗做些文章了。他道:“先生,这华七小姐只是一位普通平凡的官家小姐,但你为何两三次提及名讳……”
孔雀歪着头笑看唐宜光,“你今日力劝萧玉卿到唐国走一遭,随后萧国君主的书信送至,你呆了半刻才走,这半刻功夫的时间,可是看出些什么了?”
唐宜光一愣,深思道:“他和唐瑶光指腹为婚,多年来是四国赞颂的璧人一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这桩婚事耽搁了将近八年,如今还有三月便要成婚,但我今日见萧玉卿的面色……似乎并无喜色,相反,竟是错愕?!”
孔雀凝目光深幽幽,好似水波粼粼:“唐瑶光等了八年,如今欣喜万分,可萧玉卿等了八年,却是面无喜色?惊愕?宜光皇子,你是男子,不难明白这是何原因吧?”
唐宜光顺着孔雀的目光望去,一眼望中了肖定卓手中捧着的青鹊石,顿时低喊出声:“没错!如果我没估错的话,萧玉卿他应该是看上了华锦媗!呵呵——”
他说完,蓦然失声冷笑,笑得甚是痛快,“假如唐瑶光知道她盼着扶持着的这位未婚夫移情别恋了,真不知作何反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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