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切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翌日启程时,李相国将李圣香接到自家那辆锦盖马车中,赫连雪为避嫌便骑马,故而青蓬盖的马车里仅华锦媗一人。她扇挑挑窗帘凝望着锦盖马车,实在是看不出任何动静,方放下车帘。
笃笃,马蹄声近窗。
“神婆,是我。”是凤金猊的声音。
华锦媗闻言再度挑起窗帘,就看见骑乘在九尺高骏马上华服美冠的凤金猊,英眉锐目,眸中凛然有几许睥睨狂傲,样貌十分俊美。
他弯腰凑到车窗前,离她更近些,道:“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华锦媗便将一条黄符绑在他右手腕上,然后又暗暗塞了两道给他,低声叮嘱:“凤凰,你戴过应该明白这是什么。你迅速转给赫连雪和陆宝玉,切勿碰水,我有不祥的预感,所以这三道黄符应该能帮你们点什么。”
凤金猊点头将剩余黄符指纳入怀中,但见她面色略白,蹙了一下眉头:“气色这么差?难道昨夜没睡好?”
华锦媗蹙眉:“你以为这些黄符纸随随便便就能画出来?若不是耗神又耗血,我早做批发贩卖的勾当了!”
“你又不让我省心!”凤金猊咬牙望着她咬破的右中指,眼睛起了变化——他蓦然环顾四周并无多人,就飞速钻入车厢间,在华锦媗讶异中,按着她一把压在车壁上,低头嗪住她的唇,舌尖铺天盖地地卷了进去,气息扑入她的肺腑,不留半点余地……直到良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华锦媗被亲得两颊火热难当,急忙用扇扇面,瞪道:“……凤凰?你最近变得好热情呀?”
凤金猊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弹了弹她额头:“废话!我们都快要成亲了,要是我不热情,你说不定要哭呢。李相国那边的事你也别太担心,我是男人肯定会处置好,以后这种‘自残’行为就免了,听到没有?”
他圈住她的右中指,在刚结痂的指尖上亲了一口,语气不悦极了。
华锦媗连忙点头,但看着他又忍不住抿嘴想笑。
凤金猊亦笑了,将她揽入怀里,然后过会才钻出车厢。
军队过了两国交际处,渐渐走入一片杳无人烟的沙漠中,大概走了两天半,白日里原本烈日高照,随着夜色降临,寒风顿起,最后竟然打雷闪电,不过片刻就下起了瓢勺大雨。众人视线被雨水打得一片模糊,凤金猊下令加快马步前进,煎熬许久才终于见到矗立在沙漠中的几座小山,而山里茅屋幢幢,隐约露出几间屋灯。
凤金猊便派遣了十名骑士,组成一支先锋队前去探路,咨询当地人家可否腾出地方供军队扎营休息。
十名骑士顿时扬长而去,众人留守磅礴大雨中等待。
锦盖马车中,病态侧倚在车窗前的李圣香透过窗缝朝不远处的那辆青篷马车望去,淡淡勾唇笑了一声。
凤金猊正盘算着时间差不多那十人应该返回时,突然间,众人听见一声声惨痛尖叫从山里茅屋中传来,“啊——啊——”叫声凄厉,甚至盖住风雨之声传来。然后不一会,就又归于平静。
青篷马车内的华锦媗怔了怔,但她快速掏出第四张符纸,吹了口气,让它赶紧趁着外面兵荒马乱时飞入夜幕中离开。然后掀帘,发现陆宝玉主动请缨带着一小支骑士再度前去勘察。而凤金猊面色冷清,因为这种狂风暴雨不眠不休的情形,即便不歇前方茅屋群,在沙漠扎营也会遭遇泥崩的危机。
陆宝玉带着骑士队步步为营地踏入这片茅屋群中,之前来的那十人好似凭空消失毫无痕迹,他们只好陆续推开一家又一家的茅屋查看,直到推开第八扇门的时候,面对空荡无人烟的茅屋,他终于确定他们是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世界里。
每间房屋都没有上锁,不——是所有锁都被某物撞毁了。
因为暴雨,所以地面泥泞并无痕迹可循,而四周黑漆漆、朦胧胧,却有一种奇怪腥甜的气息。陆宝玉又叫喊了几声,“请问有人吗?”依旧不见人声回应,便拔剑带着数十名将士踏入隔间那座类似祠堂祭祀的大屋。
屋里黑漆漆的,他打开火折子,从桌面找到一盏油灯点上,然后众人散开在屋内翻找。
烛光照耀中,陆宝玉发现茅屋墙壁上有些黯淡的斑点,凑近一看,带有腥味,他急忙用剑尖刮了一些斑点仔细查看,面色顿变,“又是血!”
他们从来时看到的七间茅屋情况都一致,地板和墙壁都染血,血迹陈旧,从渲染面积来看是喷溅上去的。除了血迹,屋里屋外还有刀剑削砍的痕迹,似乎是曾发生过一场杀戮,可惜现场没有其他遗留的物品诸如暗器等可盘查。——足见杀人者之谨慎干净。
他们继续勘察,仍是到处黯淡血迹,密密麻麻的喷溅,对了——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腥臭中参杂着硫磺。只是血迹都很陈旧了,为何还能散发出如此浓烈的味道?而且,就算这里遭受过杀戮,那么总该有尸体留下吧?可是没有尸体,也没有什么坟包等,让人好生奇怪。
陆宝玉他们确认整座茅屋小寨确实无人,但无法说出其古怪,便只好回到山脚下禀报凤金猊。
掂量再三,凤金猊还是决定集体入住茅屋群。他们选择了中央那件最大的祠堂茅屋作为根据地,然后呈圆形散开分布,日夜轮流值班,绝不松懈。
主要人物都集中在祠堂大屋中,凤金猊知道李相国等人能耐非凡,就意思性地派了十名小兵给他差遣,然后又命人烧沐浴热水送过去,省得李家人再吹毛求疵。他自己执着烛台沿着祠堂走了下,找了倒数第三间小屋,再三检查无任何问题,这才一边命人搬木盆和热水进来,一边将马车里的华锦媗带过来。
“我就在门外守着,里面若是有事就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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