灏锦心带着他们进了华锦媗的房,然后轻车熟路地跑到墙边按下字画的第三个字,只是无论她如何使劲地按,床旁屏幕后却无任何动静。她使劲按得手抽筋,连捶、打、踢都用上了,最终是灏锦蓝看不下去,嘀咕道:“我说你是不是瞎诌陷害锦媗呀?”
“灏锦蓝,到底谁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呀?”灏锦心扭头怒道。
灏锦蓝仍有闹中取笑的本领,嘿嘿道:“真是难得,自觉承认本少爷才是兄呀!”
灏锦心闻言就要反驳,眼见这两人又要不分场合的吵闹,凤金猊怒道:“够了!”他这一勃然大怒,惊到了其他人。
——门外,甘蓝小心翼翼扶着脸色兀自苍白的华锦媗,后者听得凤金猊的一声喝,笑得甚是惨淡。
盛悦心深知华锦媗被怀疑,凤金猊定然是备受挣扎与无奈,便朝灏锦心催促道:“锦心,是你说有急事突然把我们全部找到凤翔楼,要是有密道你就赶紧找出来,没有的话,你……哎,我们都得向锦媗道歉去!”
灏锦心闻言急的将屏幕推开,指着屏风后面的墙再三重申自己没有撒谎,入口明明就是在这里。
陆宝玉于是走过去在墙壁东敲西敲,墙壁回音沉重并无空响,他皱眉道:“但是墙壁后面不是空的。”
无数杀人的目光纷纷射向灏锦心。
灏锦心忙道:“密道不在墙壁后面,是在地底。”想了一会儿,她猛拍脑袋念叨着自己真是糊涂了,她让所有人将门窗紧闭,然后拉上窗帘,房间一时间暗无天日。
——甘蓝望着房内异状,禁不住低声问道:“主子,他们把门窗全关了,是要干嘛?”
——华锦媗缓缓开口:“看来灏锦心昨天是特意来我房中做手脚的。”
甘宁混在众人中,亲眼目睹华锦媗的房间光线一暗,灏锦心就拿出犀角点燃,然后烟雾弥漫中,房内地面缓缓浮现各种凌乱的脚印,而房内物品亦是浮出女子纤瘦的掌印。看样子,似全是华锦媗所有,并无他人,而从痕迹数量估测,应该是一个时辰内的活动痕迹。
众人顿时循着华锦媗的脚印和手印寻找开关,找着找着,是凤金猊观察到那张梨花靠椅的第三根雕花枝桠有着旋转的痕迹。他伸手握住这根枝桠,果真能旋转开,然后屏风后忽然轰隆隆一声,一个黑漆漆的地底通道就露出来了。
灏锦心顿时指着暴露出来的密道入口,高兴的手舞足蹈。
但凤金猊的手指骨却险些失力折断了这一根枝桠!
华凤池心口一咯噔,第一个就冲入地道中,二十三个台阶直通地下,尽头的确亮如白昼,他每往下走一步,胸口就堵的难受,直到地底——“灏锦心,你给我解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没多久,下面就传来华凤池怒不可揭的咆哮。
众人相继赶下去,却发现下面是一个镶嵌了夜明珠的密室,而非镶嵌了夜明珠的一条长不见底的密道。密室不大,墙壁挂着一副正受香火供奉的女子画,然后两面书架摆满各种玄书,有一张书桌横列当中,上面铺满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似是术士道具。
灏锦心错愕道:“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她赶紧四处东摸摸,西摸摸,但就是摸不到任何异常。上面那间房是她昨日撒了犀角粉才能照出房内活动痕迹,但是今日钻下密道时,她根本来不及撒犀角粉呀!她急着都快哭了。
凤金猊蓦然抬头注视墙上挂着的画。
华凤池皱眉道:“你认得这被祭拜的画中女子?”
凤金猊点头。陆宝玉亦道:“我也认得,她便是唐国那位十一公主,唐迦若。”
“唐迦若?!”众人闻言纷纷仰头观看,回忆着外面屡屡盛传的华锦媗与唐迦若、孔雀三者迷离纠葛。他们在密室内仔仔细细翻找了半个时辰,最终不得不确定这地底只有“密室”,没有所谓的“密道”,而且藏着的东西也不至于那样“见不得人”!
华凤池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阵微寒,因为这间密室所藏的东西确实见不得光,而且……他居然不知道自己亲自督建的府邸竟有密道?府邸建造时,自家妹妹可是远在忻州呀!
众人不得不退出密道,走出房间。
庭院中,华锦媗由始至终都维持着背对着房门的姿态。似是寂寥,又很笃定。
灏锦心气冲冲跑到华锦媗面前质问又动了什么手脚,华锦媗只道:“给我滚!”
“华锦媗你实在是太嚣张了!”灏锦心还想争辩什么,盛悦心顿时过来将她拉开,甚是歉意的对华锦媗说道:“锦媗妹妹,是我们唐突冒犯了,都是锦心顽劣胡说,还望你能海涵。”
“是呀。锦媗,我都说了我这胞妹缺乏管教,你就看在咱们是好哥们的情面上,就别生气了。她就爱胡诌乱说话!”灏锦蓝也赶紧过来致歉,将拼命辩驳的灏锦心给堵了嘴巴。
众人再度“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华锦媗突然间不可抑制的仰头狂笑,笑得众人茫然。
“一个先到我房中动手动脚,然后一群气势汹汹的说搜房就搜房,结果呢——”华锦媗冷冷迎视这些人,“结果是根本就搜不出所谓的密道,毫没证据,现在就想几句话平息了,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现过吗?做梦!”她突然伸手拔出甘蓝腰间的佩剑,直接架到灏锦心的脖颈上。
站近的盛悦心和灏锦蓝反射性出手,却被甘宁甘蓝挥剑挡下。
灏锦心吓得不敢乱动,惊呼道:“华锦媗,你想对我做什么?!”
“你怕什么?不是早有人点醒你说我不可能杀你吗?所以——”华锦媗笑应道,然,手微微一抖,灏锦心的脖颈顿时被割出一道食指长的血痕,吓得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连连劝住。
她续声:“我只是先捅你两刀而已,不会要你的命!然后等你躺在病床一年半载后痊愈了,我再来说一声抱歉,两两抵消!”
华凤池道:“小锦,你切勿乱来。”
灏锦心道:“华锦媗,你少发疯了!”
“我疯了?我哪里疯了?”华锦媗诧异地环顾众人,甚是懵懂无知道:“你们刚刚联合起来欺压我,侮辱我,可现在说几句话就要我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有,那好——我也捅灏锦心几刀,到时候再说几句对不起吧。”
盛悦心道:“锦媗,我们并无伤你,但你若伤了锦心就不是几句道歉话可解决的事,两者不能混淆一谈!”
“哪里混淆了?而且你们居然觉得‘并无’伤到我?”华锦媗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事,双眼圆睁,很是愕然地望着他们。
——当初,李圣香蹙眉摸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喃喃颞颥道:“……怎么会这么痛?”
而现在,华锦媗亦是伸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些人难道以为她的心就没被伤到吗?
她望着挟持在手的灏锦心,乖乖,这还真是一个单纯任性的女孩子呀!难怪众人如此不疑其它的相信她,维护她,生怕她有一丁点儿伤害。而自己呢?就因为自己是复杂难懂,所以他们就觉得她不可能被伤到心是吧?
呵呵。
哈哈哈。
华锦媗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眼角含泪的她突然飞速睨了凤金猊一眼,不知作何,就将手中握剑的方式改刺向灏锦心的右臂。众人顿时蜂拥上来,而她手中的剑不知被谁踢飞了,整个右掌直接被踢肿了。也不知是谁撞上她,华锦媗就踉跄着身子晃悠出去了,可是——她的左手不甘的掐了一个手诀!
六条水柱就从不远处的池塘冲天而起,犹如毒蛇飞射而来,环绕在她身边形成一个悬空的阵法。
华凤池没想到自家妹妹居然在自家地盘施展术法,一时间愣住。
众人就被拢在阵法中央,手脚无法动弹。
华锦媗轻而易举的再度拔到一柄短剑,转身就刺向了灏锦心。
在这危急一刻,是凤金猊突然脚踏天罡步伐挣开了阵法,然后扬手甩出袖影剑,直接将华锦媗刺出的短剑截断,劈手抓住灏锦心将她救回来。只是利剑猛然被断,那半截剑突然反弹,却是从华锦媗面颊飞过,然后一声细不可闻的“撕啦”——
“主子!”是甘宁甘蓝失声惊呼。
华锦媗无力松开了手中的剑柄,满眼错愕。
“凤金猊,你在做什么?”华凤池咆哮道,快步冲到自家妹妹面前,惊恐地看见她洁白无邪的左脸蓦然多出的一道伤痕。他伸手颤抖地捂住她流血不止的面颊,颤声催促道:“快、快,甘宁甘蓝,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甘蓝,你把夫人房里的医师叫过来!甘宁,把书房抽屉里最好的金疮药全部拿过来!”
两名婢女赶紧应是。
华凤池扶着自家妹妹,却发现她双目无焦地望着地面,浑身冰凉,一呼一吸都弱到好像马上就要离世而去了。
“小锦,你怎么了?你别吓哥哥……不要怕,你脸上的伤会好的……哥哥不会让你被毁容的!”华凤池抓着华锦媗的双臂试图晃醒她,孰料她却仍像毫无生气的木偶那般瘫软下去,直接摔坐在地。
“神婆!”凤金猊发疯地冲了过来,半跪在华锦媗面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可也毫无办法。华锦媗的骨髓像是被抽走了,他又惊又恨的嗫嚅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甘宁拿着金疮药很快就返回来,凤金猊急着伸手拿药想为华锦媗敷上,却不料甘宁咬牙硬将他推开,他一时不防就摔坐在地。甘宁咆哮:“我家主子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她伸手抱着华锦媗远离凤金猊,然后手忙脚乱的抠出大半瓶膏药往华锦媗流血不止的面颊抹。
凤金猊茫然地坐在地上,似是不明事情为何变成如此?
甘宁知道华锦媗的五脏怕是被伤崩了,不由得冲着四周愤怒嘶吼:“你们房间搜也搜完了,要打要骂也打骂完了,还想怎么样?没什么事可以走了吧?你们走呀!走呀!这里不欢迎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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