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雪见她迟疑不决,误以为她在权衡利弊,一时缄默,有些悲哀:“放心,我一定会加倍还你这个人情。”
华锦媗顿了下,知道误会大了。她想了想,笑道:“你也放心,就算你不找我,于公于私我都没放弃过要寻回焚音。就是因为营救焚音刻不容缓,所以我想直接跟你走,边走边商量,路上再留个讯息让老肖他们跟上。否则明面动用的人太多,极易引起琳琅国的注意!”
赫连雪闻言,顿时愧疚。
华锦媗遂道:“你不用道歉。”毕竟赫连雪不是凤金猊,赫连雪看不全她,但她看赫连雪尚算透彻。
华锦媗转过身迅速朝最近的城门口走去。如今在唐国,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无论到哪都没人敢阻拦,所以很快就出现在驾着马车的赫连雪面前。
赫连雪见她动作莫名地娇憨笨拙,总觉得感觉有些不对劲,正要问时,她已经蹭蹭蹭地钻进车厢里,“啪”的一声将车门关上,也将他出口的声音给弱化了:“感觉……你胖了?”
好在华锦媗耳尖,闷声回道:“这些天饮食太好,还有其他的需要问吗?”
赫连雪:“……”
但有一点,他不懂:“为什么连提前知会他们都不用?”
“我不是说会留下讯息吗?顶顶聪敏的在东圣国,最聪明的都在这,第三聪明的就在唐宫,其他人都是听命行事。”华锦媗如实回道。但内心却是嗤笑,她若提前知会可就绝对走不了。
尽管赫连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救人心切,仍是拽动缰绳调转方向,立即离开王城。
途中,一只术法幻化的纸鸟从车厢飞出。华锦媗用披肩盖住微微凸起的腹部,看着远远甩在身后的王城,念道: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所以别太生气。
但不生气这句话——够假!
被先斩后奏的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天微微亮,拂樱楼就比守门侍卫更快地将华锦媗连夜离开的消息递到江一白手中,再连同华锦媗遗留的纸鸟,一并转交到唐宜光手中。唐宜光深深吸了口气,因为舍不得骂自家妹妹的半分不是,所以怒火直指赫连雪,扬言只想劈了他。
韦青请旨要带双婢去寻华锦媗,哪知江一白深思后反劝不可,“就是知道我们会阻拦,所以她才要先斩后奏!”
“难道我们不该阻拦吗?”唐九霄担忧得拍桌了,“且不说路途遥远、危机重重,单单就凭她怀着身孕,未满三月,怎能颠簸受累?”
江一白抚额,老实说他也很想揪着华锦媗说她这回真胡闹,但众怒仍得平,他劝道:“无需我们提醒,她也会万分保护身子。但营救焚音确实刻不容缓,他若死,邀月无人能敌,萧鸿昼又与琳琅国勾结,届时对其他三国来说是灾难。这是谁都不愿看见的结果!为今之计,也就只能秘密潜往琳琅国寻找突破,而术士中仅剩他们二人有那能耐较量。”
唐家兄弟闻言,饶是愤怒无奈又能如何?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没用,事事都得由自家妹妹出头!
众人勉强静心思考如何辅助,在场人——若论布局唯有江一白可与华锦媗匹敌,也只有他才能最快领悟华锦媗先斩后奏的无奈。此时,唐国和圣裁门明面上的人的确不能动,所以江一白顺势让素来藏于背后的肖定卓带人秘密援助华锦媗,而边境还要加防,这就需要最了解萧鸿昼战局的唐九霄出马。
唐宜光同意,故意对外表现出内心忌惮唐九霄的小九九,找了一个莫须有罪名就将他调去边境。
肖定卓也立即动身出发,只是临走时,突然朝再度镇守唐国的江一白说了句令人费解的话:“一白,你是最辛苦的那个,既然不可能得到索性放手,否则苦的是自己。”
江一白微怔,随即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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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令人焦头烂额的远远不是这一桩。原先翘首期盼的东圣国联姻,偏偏在这时候有了眉目,说是凤金猊险些将凤王府搬空,聘礼长达二十里,浩浩荡荡,已日夜兼程跨入唐国境内,两三日就能抵达。
唐宜光越发头疼,王城如今就剩他与江一白,说实话,就连江一白都承认招架不住这把燃烧的凤凰火。所以当赤炎军火急聊赖地抵达唐宫时,他们只能想方设法“合理”拒绝要见媳妇的凤金猊。可惜华锦媗说得没错,凤金猊是顶顶的聪明。在三番四次求而不得后,他也不再坚持,就在唐宜光误以为暂时瞒住过关时,当晚——他直接夜闯唐宫,来到华锦媗所在的寝宫。
寝宫里就剩混淆耳目的韦青和双婢,看见抱臂出现的凤金猊,顿时不知所措。
凤金猊已将整座王宫彻底搜查一遍,已觉不妙:“人呢?”
胆小的双婢手拉手不敢吭声,韦青只好硬着头皮道:“请世子去问君上吧。”
凤金猊挑眉,这话题甩得相当干净,因为唐宜光今日显然就在遮掩什么。他从身后拎出几串顺手捡来的炮仗,道:“行,那你去请他来。夜深人静,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手一抖就将这些鞭炮给点了。”
“……”这是威胁。三人无言看着凤金猊拎着几百颗串成链的红色炮仗,不过无需去请,江一白已到。因为他今夜反复思索凤金猊白日的反应,总觉得凤金猊顺从地有些蹊跷,直觉不妙就赶来,果然就看见华锦媗房里僵持着的四人。
他抱拳道:“凤世子。”
凤金猊微笑:“今日少见了几张面孔,建议你实话实说,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一白亦笑:“如果凤世子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自然实话实说。”
“能让本世子控制不了情绪的,很少。这里就一人,我女人。”凤金猊蓦然起身,步步逼近,表情瘆得江一白有些发寒,“你们几个在这,证明她无碍。可是唐九霄被调离边境,肖定卓也不在,证明她和他们是办不得露面的大事……都去琳琅国了?”
四目相对。
江一白不得不承认被凤金猊的气势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他气弱了些:“是,所以为了掩人耳目,婚礼必须照旧!”
“新娘不在,婚礼如何继续?”
“以我们能耐完全足够以假乱真。”江一白回道,但望着凤金猊的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不甘,令凤金猊眉头莫名蹙起,因为他有何不甘?但很快,凤金猊回敬的眼神显然洞穿江一白内心的情愫:“看来我这些年还真是高看你了。江一白,你莫丢了之前的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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