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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重兵把守的庭院里,被调来的宫婢们面面相觑地看着那位怀有身孕的小美人,暗中揣测到底是何身份?气度高雅,容貌清丽,仿若幽香暗袭,明明囚犯之遇却恣意悠闲,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相比起其他三位男子,她的眼角眉梢笑得太过份了!
华锦媗见李家父子闷闷不乐,忙招呼他们别浪费的好酒好菜。
三人满脸菜色的看着大快朵颐的她,真没勇气在数百双眼睛的层层监视中吃香喝辣。
李闻宜到底是年轻气盛藏不住心事,忍不住低声问道:“您是否有脱身之法?”
华锦媗利落回一字:“无。”
李闻宜勉强保持镇定,带着哭腔哆嗦道:“那您还吃得下?”
华锦媗疑道:“这画眉舫还没送出手,他们自然得留住我的命。我既然不用死,肚子里还有一个,自然就得吃吃喝喝,有问题吗?”
“……”李闻宜赶紧摇头,逻辑听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听见有人禀告白国师到,他自觉往自家父亲兄长那边藏。
华锦媗继续专注于眼前满桌珍馐,白聆见她如此无视,自然免不了冷嘲热讽,但华锦媗闻若未闻,因为就喜欢白聆看不惯她却干不掉她的痛苦劲。待吃饱喝足后,华锦媗就让李闻宜陪她到附近院子散步。
白聆这两日被华锦媗各种明讽暗刺却黔驴技穷无力反驳,逮着这点立即表示同情地牢里的凤大世子,毕竟人不在,他的女人就迫不及待爬墙了。
华锦媗没忍住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这琳琅国不是女尊国吗?就连床底间都兴女上男下,那么多权贵女人养着泱泱男宠,恐怕就连白聆自己也没少一树梨花压清官吧?怎么她行动不便需要一个看得顺眼的熟人陪同照顾就是不守妇道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过——
“干你何事?”华锦媗没兴趣反驳,将不屑进行到底。
白聆切齿痛恨道:“你——”
华锦媗忽朝李闻宜问道:“你说奇不奇怪,有些人明明是想来插刀却总成了送茬,说输了就气得面红脖子粗,是不是挺令人同情的?”短短几句话,处处是暗讽,人总有这种时候:明明就占据上风,有着很多危言耸听的话可以说,却死活反驳不过,自己讥诮不成反被讽刺,实在是太愤怒了。
李闻宜干笑。这种送命问题能别找他吗?但说真的,他总听说“我国双士、天下唯双”,甚至远超诸国国师,可如今与资历最浅的华国师交手都屡战屡败,透露着一股登大雅之堂的小家子气。
白聆见无名小卒都敢面露鄙视,她越发想杀人了。
李闻宜心到底不如华锦媗强大,吓得赶紧扶人走。
白聆依旧不死心地跟出去,被无视到底的李家主和李大公子:“……”
李闻宜看着身后冤魂不散的白聆,撇嘴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华锦媗闲笑道:“二公子你素来浪迹花丛间,岂会看不懂女人这点小心思?”
李闻宜有气无力的赔笑:“往常我遇见的庸脂俗粉,又岂能跟你们这等天上人间的相比?”
华锦媗道:“这话说得真好听。但你心眼还是比旁人清的,纯粹是自己搅浊故作糊涂罢了。”
李闻宜笑容僵在脸上,不自然道:“啊呀呀,我听不懂您说什么,但我素来偷闲躲静浪荡惯了,就连父亲兄长拿家族大事都无法奈我何……”
想起昨日他用背撑住自己的善举,华锦媗微笑点头:“也罢,有机会能助你如愿。”
李闻宜闻言,面上笑意又真了三分。
两人在庭院走着,院子面积太小不好活络身子,华锦媗索性就出门。侍卫反射性要拦,她扭头斜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白聆。白聆示意侍卫放行,因为她并不担心华锦媗有那能耐跑。整座皇宫都处于阵法监控之中,华锦媗如今魂与肉身合二为一,没有移魂飘魄的本领,又因为怀孕使得术法大打折扣,饶她如何折腾都挣不脱这片内宫。
李闻宜便扶着华锦媗继续闲逛。
昨日入宫匆匆,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如今得以片刻自由,趁着天高气爽、风和日丽,自然要好好赏一赏。
两人走到一片莲花池旁,不只是日光反射还是看错眼,池塘里似有一条金光灿灿的长龙在翻滚游动。
华锦媗忍不住走近,发现水光潋滟中还真有一条两米长的鱼儿在游动。鱼身颀长,浑身金鳞毫无杂质,所以当他们站在岸边俯瞰时,它在水里游动就仿若一条神气长龙。李闻宜即便不懂术中风水一说,也不得不赞叹这条鱼宛若“蛟龙浮游”,看着就是价值不菲。
白聆见他们两人被池中金鲛鱼所迷,遂得意道:“这条鱼是镇宫之宝,品相纯正,史上罕见,也只有我琳琅国才有。华国师以前没见过,如今失态倒也正常。”
华锦媗幽幽叹道:“是呀,这么大的金鲛鱼不知道味道吃起来如何?想当年东圣国王宫养了十二条小的,本座烤了几条发现味道确实鲜美,此时亦是回味无穷,再翘着这些大的更是食指大动呀。”
“……”李闻宜忍笑窥视白聆。
白聆胸口气得一颤一颤,哼道:“华国师猜猜,这条鲛鱼最喜欢吃什么吗?”
“没兴趣猜,本座又不是园丁渔夫。”
“如果将血淋淋的凤世子丢进池塘里,华国师即便不用猜都知道它喜欢吃什么。”
华锦媗蹙眉。显然白聆抛出凤金猊作为引子让她关注一条鱼的饮食,答案自然非同寻常,甚至会比较瘆人。
白聆阴森森地望着华锦媗右掌尤为修长的两根指,道:“它最喜欢吃细骨嫩肉,尤其是女人的手指!不信,待我打捞给你看。”说罢,她轻车熟路地拿来一个网兜,伸进池塘底搅和了几次,然后慢慢收回岸边,此时水也迅速从网口漏走,网里沉淀着几根纤细的骨头,某根还附着参差犬齿咬不尽的腐肉。
李闻宜只觉得胃腹一阵翻涌,强行忍住呕吐的欲望。
华锦媗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白聆遂将网兜残物扔向金鲛鱼的方向,水面瞬间爆裂,那条鱼猛然张嘴露齿扑向几节指骨然后吞下。
华锦媗忽将李闻宜赶紧推向另一边,因为李闻宜下一刻就张口呕了出来,直接喷向白聆。原本阴笑的白聆立即被这酸臭味给惊得连连后退,额上青筋乱迸。华锦媗善心大作地掏出一条手帕递给李闻宜,笑道:“如此养法,这鱼想必肉感极佳呀……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尝尝?”
没有!
老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怜的李二公子再度吐得天昏地暗。
萧鸿昼就站在不远处窥视,危险地眯起眼。
夜里,华锦媗才刚躺下休息。没多久,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沉稳均匀,一步又一步地朝她走近。她警惕睁眼,发现床头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英气男子,此人背手低头,双眼像沾了浓墨般,犀利地望过来,令人猝不及防。
华锦媗险些惊叫出声:“萧四皇子,三更半夜偷袭有夫之妇的卧榻,你可真是越发卑鄙下流了。”
萧鸿昼勾唇哼笑:“未婚先孕,你同样是不知廉耻。”
“这还不是多亏萧四皇子你的阴谋诡计?”华锦媗回道,然后撑着床板慢慢坐起起来。怀了孕,身子虽然笨拙了些,但面对仇敌总得仪态得体,免得输了士气。
萧鸿昼亦是风度翩翩地伸手扶起她。
她嫌恶地推了推,但这人的手臂却像铜臂铁骨般不容抗拒地将她扶到暖炉旁边的坐下,然后隔着炭火加旺的暖炉,又坐到她的对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暖炉的火焰摇曳映照在各人脸上,这番忽明忽暗,再衬着此番的夜,寂静得恐怖。
华锦媗伸手近炉取暖,略略打量了萧鸿昼几眼:“萧皇子夜袭,有何要事?”
萧鸿昼缓缓扬起眉:“你素来聪明,不如猜猜?”
华锦媗往旁慵懒地靠着,徐徐道:“我又不是算命的,能通晓古今的那位早被你们藏在王宫某处。不如猜猜别的?”
“洗耳恭听。”
“画眉舫是你唆使琳琅女皇要的吧?你盯上我的画眉舫,是因为你了解画眉舫的厉害。画眉舫是我斥重资耗多年打造而成,绝非普通船舰,藏于水底的舱底面积庞大,极能容人,而船身刀枪不入还配备精良弹药,曾正面击垮东圣国最强的龙船,说声海上霸王也不为过。”
萧鸿昼“啧啧”点头:“知我者——唯你也。”
华锦媗哼笑:“当你的知音门槛可真低。萧国与琳琅国之间水路交通发达,比陆路更快捷,即便沿途设置关卡也比陆地更易解决。所以当初你才走水路逃离萧国,又走水路藏进琳琅国。你跟琳琅女皇都是野心极大的人,你们都想统一四国,自立为王。可惜你在萧国败落,力量薄弱,而琳琅女皇亦知寡不敌众,所以你们一拍即合,第一步就是积蓄更多力量。简单来说就是走水路,重返萧国,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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