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苛责的宋恩有些堂皇,他不明白只是走出来,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一会儿为什么也不被允许。难道他只能每天待在房间里,每时每刻只能面对自己才可以吗?
这样的被控制感让他觉得窒息和憋闷。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被胁迫着回到了别墅内,午饭也是在监视中吃完的。吃完后被护送上了楼,再之后就又是一个人面对着房间休息。
这样的生活恐怕要一直延续到孩子生出来之后吧……还要有几个月才可以摆脱呢?又或者是永远也没有可以完全摆脱的那一天?
宋恩不由得又是一阵悲观。躺在床上平坦着身子,脑子里浮现出爸爸妈妈的模样……他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公司里经营的情况还好不好。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和他们见面了,他很想见见他们。
就算是几分钟也好……可是联想到现在付碧弘对他的严密控制,和爸爸妈妈见面付碧弘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他要怎么办呢?眼泪不禁又落下来,彷徨和无望交织在一起,宋恩把脸埋进胳膊中间,在没有人的房间小声地啜泣。
脑海里浮现出爸爸妈妈之前爱护着他的画面片段……还有不久前通话时楚盼的那句话:只要是小恩过得好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再见到楚盼的话他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吧?生下孩子的男人、拥有着摆脱不了的被控制的命运,和以前的他再也不会是一样的了。脑子里就这样胡乱地联想着,直到慢慢安静下来睡着。
醒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刻,房间里一片昏暗,因为窗帘被拉了上,窗外的光线一点也透不进来。宋恩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静坐了没多久,就拿了一本书摊开随意看着。
付碧弘不久后回到了家,被佣人簇拥着端茶递水和整拾外套后,他开口第一件事就是问宋恩白天时在家的状况。因为付家公司事务繁忙,他没有太多时间在家里待着,但是控制的心理发作,让他急于控制宋恩不在他眼前的所有一举一动。
仆人如实地将宋恩一天下来做了的事都告诉给付碧弘,包括宋恩私自从别墅里出去到花园的事情。付碧弘听着听着怒火不禁又涌上心头,转而上了楼,疾步走到了卧室的房门口。
宋恩之前是听到了楼下有开门和嘈杂的声音的,他知道那是付碧弘回来了。登时咬着唇紧张地坐在桌前,正在动作僵硬地翻着书页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了开。
惊惶地转过头,看到付碧弘似乎有些生气的神情就更加紧张。付碧弘一张口就是说上午他偷偷溜出别墅的事,不能控制情绪的他将宋恩提起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能走出家里一步。”紧紧握住宋恩的肩:“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
宋恩因为被紧握肩的痛感而微微皱眉,小声回答:“可是那只是在外面的花园……并不是很远。”
付碧弘咬牙切齿地强调说:“那也不可以!不可以违抗我的话……不许走出家里一步。必须要在下人的视线范围内,不然你就等着我好好收拾你吧!”
所谓的“收拾”无非就是那些手段,宋恩更为在意的是他前面那部分的话。十个月不能出家门一步吗?那样的话他大概会疯掉的吧。
但是此时他也不敢说出反抗的话,只得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做,以来暂时平复付碧弘的怒气。
因为付碧弘的警告,宋恩再也不敢动有关于出门的念头,即便是透气和散步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再有过。
他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严重,食欲不振让他每天吃的东西都很少,脸上终日恹恹的,没有什么生气。
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付碧弘感受到他有些躁动,将后背转过来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宋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他下了床急忙冲到卫生间,对着水池一阵干呕。付碧弘看到他的难受的样子,并没有安慰的意思,反而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
不用再过多久的话,就可以得到属于他的孩子了吧?他只要孩子……这个执念如此的强烈。他只想要确信他从开始到现在所做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付碧弘嘴角浮起一笑。宋恩又趴在水池边上吐了很久,才又上了床,但不到一会儿反应就又上来了,一夜里反复的呕吐。付碧弘最后不得不叫来了医生,周子明赶来的时候还是清晨。
他检查过后,说这只是正常的孕吐反应,最后不要服用缓解呕吐反应的药物,这样对胎儿的发育情况不好,多吃些酸性食物为好。
付碧弘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些酸性的食品,呈上来给宋恩吃,缓解一下反应。
幸好呕吐的反应也只是会延续两三个月,到了第三个月底反应已经减轻了很多。但与此同时肚子的凸起也越来越明显起来。
宋恩洗澡时甚至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他担心那像怪物一样畸形的身体会让他再受刺激。镜子也避免照,他一点也不想看到现在他的样子。
但相反付碧弘却极为喜欢他目前的模样,夜晚时时常会手放在他凸起的小腹上抚摸。甚至魔怔似的盯上很长时间。
他对于宋恩的怀孕的身体似乎有种特殊的迷恋似的,甚至还想请摄影师来家里为他拍摄照片。宋恩激烈地拒绝,却遭到付碧弘狠狠一瞪:“你还有什么权利拒绝我的要求?”
“你以为你的话还能在被考虑范围内?”他口气中包含着不屑和蔑视,仿佛在昭示着从开始到现在宋恩和他的地位从来就是这样。不会平等。
宋恩咬紧嘴唇攥紧了手,他知道付碧弘想做的事他根本没有可能拒绝。但心里还是抵触厌恶。
他有多么讨厌自己成为这样一副样子,怎么还会愿意别人看到?甚至把自己的这个样子拍下来、永远记录下来?
付碧弘把他当做什么了?可供参观的小丑吗?
付碧弘隔日便将摄影师请到了别墅里,专门给宋恩拍摄一组照片。摄影师甚至要求做出付碧弘从后面环住宋恩腰部的动作,宋恩虽然排斥但也只能配合。
忍着不适配合过后,摄影师也离开后,宋恩心里只有疲累和麻木。他已经不想思考付碧弘的用意问题了……他明知道他讨厌什么,憎恨什么,却硬要做些让他恐惧和害怕的事。
伤心和恐惧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是习惯和顺其自然。既然没有办法摆脱,那么就接受和这样生活吧。
想要什么就拿去好了,宋恩这样想着。
过了几天后的晚上,付碧弘在床上说:“照片已经做好了,都在一本集子里,我把它放在了书房里。明天一起看看吧。”
宋恩沉默着不说话,实际上他在想说什么话推拒付碧弘的话。
“照得很好……我还有打算等到孩子生下来满月宴再请这个摄影师来一次,拍一次全家的。”付碧弘独自沉浸在想象的场景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