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大刘和古场长之间会有什么纠葛之时,押解我的那同志一个耳光就抽到了我脸上:“快走!少磨蹭!”
很快,我们三个就被拖到了农场猪圈后面的那排小房子门前。以前也有其他学员被关进过这个禁闭室,出去后不知羞耻地说那是去疗养,说里面的条件比我们住的房间还要好!没有光线,方便睡觉。
那话自然是苦中作乐的调侃,禁闭怎么可能会蛮舒服呢?押解我们的同志在那排小房间门口掏出一串钥匙,麻利地打开了门。门推开的瞬间,里面忽然冒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把我们几个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一个穿着管教干部制服的秃头男人,身上脏兮兮的,一张老脸笑得跟看见亲人似的,眼睛朝着外面四处乱看,嘴里嘀咕道:“又送人过来啊?这次又是关多少天啊?”
掏钥匙开门的那个平头同志没有好气地回答道:“还不知道,古场长还没发话说关多久,你给好好看着就是了!”说完便把我们三个往里面推,禁闭室里确实没有一丝丝光,敞开的大门也正好是在背光的一面,让我们看不清里面的究竟。我们被推进了一个用粗木条做成的笼子,只有四五平方大小,笼子的门被他们锁上。
冷不丁的,我瞅见那个秃头的看守,居然没有跟着我们进来,反而还是站在敞开的那张大门门口,伸长着脖子往外东张西望着。他背微微弓着,双手在胸前来回地搓动着,好像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一直没看到过似的。
大刘还是扯着嗓子在叫嚷:“把老子关禁闭,也得把身上的绳子给解开吧?老子以前捆犯罪分子也没像你们这么霸道啊?”
那个平头同志扭过头来,裂开嘴笑道:“不捆掉你这一身匪气怎么成。”说完他和另外三个同志便往门外走去。
奇怪的事情就出现了,只见这几个年轻同志走出门后,那个秃头男人却弯着腰往后退,完全没有要跟着他们出去的样子。接着,那扇门被关住了,并被从外面锁上,整个小房间里一下伸手不见五指了,可这穿着看守制服的秃头男人,也和我们一起被反锁在了这禁闭室里了。
大刘就乐了,冲着黑暗中那秃头男人站的位置喊道:“这同志贵姓啊?”
黑暗中对方还很快回话了:“姓胡,你叫我胡干事就是了!”
“哼!跟我们一样被关在这小黑屋里还胡干事?叫你一声老胡就很给你面子了!”老孙扭了扭身子,很费劲地从地上的稻草上挺了起来,靠着墙坐住了。
黑暗中那老胡“咯咯”地笑了几声:“随便,叫老胡也行。这位老哥声音很熟啊!你以前是不是在县农机厂工作过啊?”
老孙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在农机厂做书记的时候,你小子嘴巴上还没长毛呢?”
“你是孙县长吧?”这姓胡的看守一下激动起来,紧接着黑暗中几点火星一闪,只见老胡举起了一根火柴,点上了他另外一只手里的蜡烛,朝着我们木笼子这边照过来,火光映着他那张圆圆的老脸,像个半明半暗的烧饼似的,特别滑稽。
听到有人对自己叫上了之前的官职,老孙也似乎又找回了一些尊严一般。他尽量地挺起胸膛,可两手还是被绑在身后,严重了影响了他想要刻意挽回的首长形象。老孙清了清嗓子:“唉!那都是以前了!几十年的老革命,犯了点小错误,现在还不是得重新从基层做起?对了,老胡,你以前也是农机厂的吗?我怎么对你没啥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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