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机枪的声音响起了,有着足够物资储备的我们,毫不吝啬地将子弹朝着两边山路上扫射。我跳下了车,大步跑到了车队前方,指挥着车队缓缓向前,两边的战士们也不闲着,在那几柄重型机枪的轰鸣声中,各自端着枪瞄着左右上方,朝前开进着。身后杨疾的枪依然不紧不慢地响起,他的枪的声音传得特别远,好像每一颗子弹都能够穿越这个地球似的。而他的每一次枪响,山崖上总是能够回报一声惨叫。
对方在我们的重武力网覆盖下,就算占据着有利地形,也无计可施。首先他们的人数肯定不可能太多,面对的敌手又是我们这种已经发现到了他们存在的全副武装的队伍。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没有预警的话,全部队伍进入到他们射击的最佳位置,然后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的话,那这场小型战斗的胜负,也还真不能有个定数了。
战局基本上是以一边倒的状态继续着,对方甚至压根就没有机会反击。到最后,他们是不是已经撤退了,我们也不得而知,杨疾的枪没有响了,说明我们相对来说安全了不少。我要求车队第一台车开车的同志加快速度,两边那些高度戒备的战士们也一路小跑,队伍一鼓作气冲出了那条狭窄的山道。
过了山道后,地形相对来说比较平坦了,身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似乎相比较起我们要执行的任务来说,并不是一个需要我们开始讨论侦查的事儿了。队伍长驱直入,很快开拔到了统阳镇外面,这么一支武装力量的突然到来,也让这个小镇的居民感到有点害怕。所幸解放也这么多年了,目前我们所处的也是在东北,东北的革命群众和南方人区别很大,我们刚在镇外集结好,正准备派人到镇上面与地方上的同志打个招呼,谁知道就已经有十几个群众叼着烟卷扛着农什家伙过来了,围在我们营地外看热闹。
燕十三将军装抖了抖,便过去了。我寻思着这贫嘴的家伙过去也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话,便交代了身边的几个军官要注意的事项,跟着他跑了过去。
果然,燕十三已经和那些个群众开始唠嗑了,他手里拿着一支群众自己卷的烟卷,抽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正在很严肃地说道:“所以说各位老乡,我们解放军战士,每一个人都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良民,因为我们来源于群众,群众们都是我们的亲爹亲娘。”
东北人虽然敦厚但十分健谈,一个矮壮汉子便逗燕十三:“那你叫我一声爹看看?”
燕十三便翻白眼:“我是说我们把群众当亲爹亲娘,这叫比喻懂不懂?再说我亲爹已经死了,真叫你一声爹,你也不敢应来着。我只是打个比方,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们,解放军战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因为把大家都当自己的家人,懂不?”
说完这话,他手里的烟卷就烧到了尽头,燕十三将烟头扔到地上,冲面前的汉子又说道:“同志,你卷着的这烟叶倒是真不错,你再卷一根给我尝尝。”
那汉子便笑了:“你刚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来着,咋这一会会工夫,烟卷都找我要了两啊?”他嘴上这么说着,倒也不吝啬,一边从兜里拿出个小布包,摊开来抓里面的烟丝和纸。
燕十三也挺不好意思的:“咱不是一家人嘛,自家兄弟抽根烟卷,也不是啥大事来着。”
我又好笑又好奇,快步走了过去。那些个看热闹的群众见我脸上带着个金色的半截面具,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来了,不时点着头啧啧说道:“你瞅瞅你瞅瞅,这一看就知道是解放军高级首长,只露半个脸,不让看全貌,免得看到了全貌被你们记住了他的模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客气地冲他们道:“各位兄弟们,我想麻烦你们领着我的这个战友到你们镇上武装部去一趟。”
那几个汉子倒也痛快:“中!不过首长你瞅瞅,眼看着日头就要下山了,我们领着首长去镇上,耽误了回家吃馍的工夫,首长你是不是要给我们发几个馍才行啊!总不成让我们饿着肚子带路吧?”
旁边另外一个汉子便骂道:“你看你这点出息,我们现在的新生活是谁带来的你迷糊了吧?再说解放军战士都很艰苦的,他们自个都没馍吃,我上次听村长说的,解放军战士天天吃糠,米面都留给了我们群众。村长还说了,有些女战士因为天天吃糠,解不出手来,只能用发卡去掏来着。”
其他几个人便都笑了,嚷嚷着现在就带我们的人去镇上。
可就在这时,两三台吉普车从统阳镇方向朝我们开了过来,车速很快,激起一片尘土飞扬。有些个战士连忙跑了过来,虽然青天白日下,不可能有敌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袭击我们,但提高警惕性总是应该的。
是三台车,车上全是尘土,包括挡风玻璃上都密密地积着土了。车直接开到了我们站着的位置停了下来,最前面一台车的车门被拉开了,率先跳下来的竟然是一个我当时压根没有想到的会出现的人——穿着一身整洁军装,但是又风尘仆仆的朱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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