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处死这几个要犯,就被睿智英明的萧皇后秘调大将耶律休哥飞骑入京,趁其不备,把他一刀两断。狂风暴雨般的猛烈反击,彻底打乱了德王父子的部署,德王父子迅速伏法,于是这些被囚禁在秘室中的人便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看守在秘室里的王府侍卫们把他们当成了人质,以防万一之用,这一个多月里来,一直一直封闭着洞口,潜藏在下面,伺机等待外面风平浪静之后杀死人质,裹挟财宝逃走。结果秘室入口无意之中被准备乔迁进来的耶律休哥大将军发现,于是耶律大将军奋起神威,率人屠尽守卫,把他们救出了生天。
这是一个很离奇的故事,却也不无可能。更加叫人感到浪漫的是,在狱中,宋使杨浩与罗尚官相互依扶,同生共死,渐渐萌生了真挚的感情,他们相爱了。而罗克敌、童羽、王铁牛三人与他做为狱友,又都是汉人,在这段日子里也结成了生死之交,情同兄弟。皇后娘娘深为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和友情所感动,应他们所请,决心玉成其事,让他们一起回到故乡……
罗克敌听到的版本是:前半部分大致相同,至于后面……,杨浩很诡秘地告诉他,其实那只是用来向民众交待的一个故事,真实情况时,被救之后,他同萧后进行交涉谈叛,用一个大秘密,换取了他们的自由。至于这个大秘密倒底是什么,等回到中原之后,一定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给他,于是罗大胡子仍然一切蒙在鼓中,被这个“大秘密”折磨得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下……
童羽、王铁牛听到的版本与罗克敌大致相同,不同之处是,杨浩把用来和萧后交涉得以在获救之后释放他们归去的“大秘密”告诉了他们,童羽、王铁牛听了欢喜若狂,他们摩拳擦掌地憧憬着和大哥同返西北,创一世功业。
冬儿听说的故事与他们皆有不同,她听到的是最接近事实的传说:皇后的眼线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把他们纷纷逮捕,德王父子以为有人对皇后不利,利用这个机会篡夺权力,大肆屠杀权贵,萧后秘调耶律休哥进京,铲除奸佞。
然后……,他被迫说出自己在西北的秘密,藉此与萧后建立了同盟,联手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占据解州的庆王。于是,他们被释放了,于了遮人耳目,才编造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应付世人……
好了,一切圆满。
一屁三谎儿的杨浩把所有人的疑问都解决了,揣着只有他和萧绰才知道的真正秘密趴进了礼宾院。
是的,他是趴着进去的。
因为发现了秘室,于是冲进去大展神威,如切瓜劈菜一般屠尽所有守卫的耶律休哥大将军似乎杀起了性,在杀尽所有守卫之后,他破开牢门,冲进了杨浩的牢房,在唯一的旁观者,一个穿红袄、系蓝带、面蒙黑纱、身姿窈窕的女兵注视下,与杨浩展开了一场大战。
耶律休哥一双铁拳势大力沉,招式大开大阖,纵横八方,以他的武功在战场上乃是以一当百、所向披靡的英雄豪杰,可是说到小巧腾挪近身缠斗的功夫,未必就是打败杨浩,而杨浩想要击倒他,却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耶律休哥一世英雄,他喜欢冬儿,却还不致于把女人看得比功业更高,为了契丹的未来、为了他的前程,他接受了萧后的劝说,同杨浩联盟,共同抗击庆王所部,并且形成对宋国的有力牵制,释放他们归去,但是一腔郁恨,他却一定要发泄出来,于是他提出与杨浩一战,这是他盼了两年多的机会,他早就想着要与夺取了冬儿芳心的情敌一较高下,洗雪耻辱了。
萧绰答应了,于是便有了狱中这古怪的一战。
两个人各展所长,打得手软脚软,筋疲力尽。这时候,那个“蒙面女兵”就像武术擂台赛上穿热裤短衣的功夫宝贝一样,娉娉婷婷、风情万种地甩开一双长腿走过来,请两人稍作歇息,于是两个情敌便各自占据了牢房一角,瞪着眼睛,喘得像牛一样,死死地瞪着对方。
萧绰不知从哪儿像变藏术似的变出两壶茶来,一壶提到耶律休哥面前就放下了,而另一壶提到杨浩身边,却亲手为他斟满了一杯。这就看出她对两人谁过谁近来了,杨浩见她虽外表冷漠,而且总是与自己保持着相对距离,可是关键时刻,还是表露出了对自己的关心,强暴也有这样的效果,杨浩的男性虚荣心顿时无限膨胀起来。
萧绰将一杯凉茶捧到他的面前,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他身高力大,不要力敌,多多缠斗,耗他体力。”
杨浩抿着嘴微微一笑,对她的点拨轻轻颔首致谢,然后很有风度地把茶一饮而尽,踌躇满志地站了起来:“连你的女主子都是心向我的,我还打不倒你这个打我冬儿主意的野蛮人?”
再度交手,耶律休哥渐渐发现杨浩擅长的似乎是兵器,拳脚之中还时常会下识地捏出剑指来,而拳脚功夫并不精湛,可是他的摔跤之技却是自幼练就,数百个跤法变化烂熟于心,如果放弃大开大阖的猛攻用跤法近身缠斗的话,杨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来杨浩左支右绌,便渐渐落了下风。紧跟着,杨浩又发现自己的身子开始变得软弱无力,手也软脚也软,与他在天牢中为了贞操拼命抗争,结果被人灌下的药酒效果大体相仿。
杨浩又惊又怒:上当了!萧绰在水里下了毒!娘希匹的,我怎么会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太卑鄙了,太无耻了,太……,杨浩在耶律休哥一双铁拳下就像一个人肉沙袋,被打得飞来飞去。
当他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耶律休哥沉重地喘息着,戟指向他道:“我对冬儿情真意切,可她……从不曾对我动心。今天,哪怕你死在我的面前,你还是赢的,我败了,败了我就承认。情场上,我败了,如果有朝一日,你我能在战场上相逢,我必胜你!”
耶律休哥说罢,扬长而去,鼻青脸肿的杨浩抬起头来,就见那个蒙面女兵脚步从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杯具的杨浩像一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悲观中对自己的男性魅力产生了严重怀疑……
“娘娘根本不需要帮我,他的体力及不得我,再打下去,他必败无疑!”
离开牢房,耶律休哥便悻悻地止步道。
萧绰轻叹一声:“休哥将军,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朕现在可以依靠的人不多了,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
耶律休哥傲然道:“就凭他?如果再打下去,我一定能将他堂堂正正地击败,折断他的手脚,好生折辱他一番。”
萧绰轻声道:“朕下药,只是不希望出现万一,他无力还手,将军岂不正好可以拿他出气么。”
“娘娘体贴之意,休哥自然明白,可是他既中了娘娘的药,耶律休哥堂堂男儿,岂能再对他下手,如今已是胜之不武了,这一遭……便宜了他!”
耶律休哥愤愤不平地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杨浩一行人终于要离开契丹了,墨水痕墨舍人陪同护送,因为这位宋国使者在契丹吃了很多“苦头”,走的时候还是趴在车子上的,萧后觉得契丹对他“亏欠”良多,所以摆仪仗,亲自把他送出了南城。工艺
杨浩其实伤势并没有那么重,却让人搀扶着下了车轿,脚不沾地,一副凄惨无比的模样。
他望了一眼那顶凤轿,想起萧绰在茶中下毒害他,心中不无怨尤,可是此时此刻,两人已是契丹之主与宋国使臣之间的关系,他不能不做表示,只得高声说道:“今外臣归国,承蒙皇后娘娘远送,杨浩感激之至,外臣杨浩,恭送娘娘凤驾还宫,这便……启程了。”
鸾驾中,萧绰清冷平淡的声音道:“杨使者不必客气,朕着通事舍人墨水痕,亲送杨使者至边境,请杨使者向贵国皇帝陛下代朕传达问候之意,愿贵我两国,永为友好睦邻之邦。”
稍顷,有人高呼道:“娘娘回宫。”
凤驾回转,向来路走去,鸾轿垂幔轻轻掀开一角,望着南向的车队,珠泪盈于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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