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戎堡前大军云集,马军、步军、炮军,队列整齐,旌旗鲜明,鼓角声鸣,马嘶不断。杨浩一身戎服,端坐马上,李华庭、杨延朗、拓拔昊风、艾义海、张崇巍、柯镇恶,虎将云集,将他和杨继业簇拥在中央。
“由此南去,胜羌寨、通远寨、荡羌寨、通峡寨、临羌堡、没宁堡、通会堡、定戎堡,一天之内,孤要全部拿下。”
杨浩一番话,听的众将怵然一惊,西夏铁骑云集,除了正规军,党项八氏的部族军也已集结完毕,正陆续开过萧关,倾西夏国全力,要对付尚波千,众将领还是有必胜信心的,不过尚波千并不是一个软柿子,他苦心经营陇右多年,在这里根深蒂固,麾下兵马不下二十万,要打败他容易,要想完胜,恐怕最快也得半年,而大王居然夸下海口,要在一日之内拿下四寨四堡,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面就是尚波千的人马,尚波千的人马业已集结完毕,大军严阵以待,远远看去,人喊马嘶,气壮如山,旗幡蔽日,刀光锋寒,又岂是好捏的柿子?
“杨元帅,孤把大军尽付于你,这一战,孤只做壁上观,看众将士,为孤擒贼!”
“臣遵旨!”
杨继业抱拳领命,他全身甲胄,披膊与护肩如虎吞日,胸背甲与护腿连成一体,头戴角兽盔,兜鍪及护项连脸部和颈部都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双威风凛凛的眼睛。在他背后,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是鞍鞯整齐,佩刀挂盾,手执红缨长枪的三千铁骑。
烈日之下,顶盔挂甲的三千铁骑一动不动,与整个军阵森严的气氛合为一体,只有军阵中无数飘扬的旗帜猎猎作响,“噗噗”地发出一点声音。与对面尚波千的兵马相比,杨浩的本阵少了几分喧张,却多了几分渊停岳峙的凝重。
帅旗下,杨继业开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调兵遣将,点到名字的将领纷纷称喏,拨马回归本阵,大军开始徐徐调动,原本凝如山岳的军阵开始展露出腾腾杀气。
对面,尚波千端坐马上,背后一杆大旗,脸色凝重地看着对面徐徐展开的队形。
“杨浩来者不善,适逢宋国北征辽国,无暇顾及我们,这一战,我们务须小心,只消抵住西夏军第一波强大攻势,必可挫其锐气。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只要双方进入僵持状态,我们就能渐渐扭转颓势。就算我们凭自己的力量不能把他们赶回河西,时日一久,宋国方面也会做出反应,只要横山那边稍稍施加压力,西夏必然人心浮动。到那时,我们不但能给打败西夏军,把他们赶回河西,说不定还能一举收复萧关。”
“大哥何必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弟与西夏军交过手,西夏军不可尔尔,何足一提。西夏军论兵力,当与我们不相上下,而我们却占了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战,咱们该计较的应该是能否一战斩了杨继业的狗头,挥师北上,直驱河西才是。”
秃逋得意洋洋,眺望着对面的西夏军队,不屑一顾地道。
另一个吐藩首领王泥猪斥道:“老三,莫要轻敌,听大哥的,欲取胜,先求稳。”
秃逋哼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然。
尚波千道:“我们自然不会怕了西夏,不过夜落纥和罗丹,虽然应承与我和解,但是这两个老狐狸有几分诚意殊未可料,如果我们在这里苦战脱不得身,那两个老贼是否会生起贪念,实难预料,一旦他们在我们背后横插一手,那对我们却是大大的不利。”
秃逋道:“王如风和张俊不是还镇守在兰州么,夜落纥和尚波千那些残兵败将,何足为惧?”
尚波千皱了皱眉,回首问道:“童羽、狄海景、巴萨什么时候会到?”
身旁一名幕僚忙道:“大人,接到大人的将领后,三位大人日夜兼程,赶来汇合,昨日晚间收到的消息,寺子岔堡,而童大人已过天都寨,或许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
“甚好!”尚波千面色稍霁:“一会儿两军交战,有这路大军突然杀出,当可收以奇效,呵呵……”
“咚咚咚……”
“嗵嗵嗵……”
战鼓轰鸣,号角响起,西夏军阵前一声叱咤,身披乌黑色铠甲的骑兵齐刷刷扬起了长枪,左手执盾,右手平端长枪,枪杆挟于肋下,锋利的枪尖直指敌阵。
那盾牌都是绘着猛兽图案的牛皮骑盾,红缨大枪是以积竹为柄,漆成黑色,握处缠着细密的麻丝,即轻且韧,锋利的三棱枪刃足有一尺半长,血槽宛然,杀气腾腾。
“喝!”
杨延朗大喝一声,跃马提枪,率领所部便疾冲过去,那骑兵看似乱哄哄一冲而上,可是每三名骑士之间,都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互照应,每三匹马,就是一个锲形,而所有的锲形,又汇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锲形。
锲形冲阵!杨延朗甫一交锋,没有试探,没有通过侧翼冲锋、袭扰、牵制等措施打乱对方阵形,竟然就想直接凿穿?
对面是多少军队?尚波千的二十万大军固然没有全部摆到正面战场上来,前方的兵力也不会少于十万,兵马过万,无边无沿,何况是十万大军。
杨延朗的轻蔑激怒了秃逋,秃逋大喝一声:“猖狂小辈,某来应战。”说罢使钢刀一拍马股,率领本部人马迎头冲上,尚波千阻拦不及,只得令王泥猪率部为其侧应,自踞中军押阵。
大地颤抖,蹄声如雷。为眼前这片旷野凭添无穷的杀气,衣甲碰撞金铁交鸣之声,策马扬鞭叱喝喝杀之声,烟尘弥漫,天地变色,狠狠的碰撞下,人仰马翻,惨号连天。杨延朗一马当先,犹如长枪的锋刃,狠狠切开敌军冲锋的将士,突入他们的军阵。无数的战士紧随其后,凶猛地突击。
而对面,生性凶悍的秃逋也毫不示弱,秃逋手执大刀,嗥叫劈斩着,一只硕大的鹰钩鼻子上都溅满了鲜血,仿佛一只正在啄食血肉的秃鹫,所过之处波分浪裂,他的人马紧随其后,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冲击着西夏军的队伍。
杨延郎和秃逋相隔六个马身,彼此已能看见对方的模样,可是中间却隔着无数往复厮杀的战士,他们无法圈马过去一战,也不可能减缓马速,狠狠地对视一眼,两人交错而过,杀向敌军的后阵。
此时,杨继业和尚波千不约而同地再遣兵将,向对方的侧翼军队发起了攻击,一场全面的大混战,就在绥戎堡下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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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治理这天下,难道不是国泰民安?如今我大宋虽不敢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日渐兴旺,较之以前诸侯混战,万千黎民流离失所,不是强胜百倍?你们……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为谋一己私利,若真个刺杀了圣上,伤了当今太子,一旦天下重陷震荡,无数百姓受苦,你承当起如此罪过吗?”
李贤妃果然无愧于一个贤字,自己落在壁宿这刺王杀驾的钦犯手中,丝毫不怕他会伤害自己,居然还痛心疾首地谴责他的罪行。
壁宿冷笑道;“天下天下,你们口口声声都是天下,这天下倒底是什么人的天下?这天下又到底有多大?你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你赵氏一家的天下,你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你宋国的天下,赵光义不管使了何种手段,想要的都是他的家天下千秋万代,不要对我摆出一副为天下仗义的嘴脸来。”
他扭头回望了一眼,又冷笑道:“只有你们的天下才是天下,只有你们的子民才是子民,别人都该死吗?天生万物,你们吞并他国是上合天理,你们屠戳别人是顺应天道,这就是你们的道理?娘娘,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你们皇家为了家国天下,万世基业,做你们该做的事,而我……一介匹夫,只想捍卫我的亲人,保护我的亲人,谁伤害了她,我就要为她报仇。什么天下,什么黎民,当你们举起屠刀的时候,什么时候想起过他们?统统都是臭狗屁!”
两个人一路吵着嘴,一路出了汴梁城,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敢出现,壁宿已经声明:“但有一人追赶,若被我看见,必杀李贤妃。”
李贤妃是当今太子的生母,谁敢冒此奇险?
原来,天牢押司官楚云岫使人急报顾若离、甄楚戈,这两位大人明哲保身不肯露面是不假,却也没有对此置之不顾,两个人私下里一碰头,商量了一下,觉得圣上不在京里,能阻止太子的,大概就只有宫里那几位人物了,于是顾若离便急急去见皇后。
李皇后和李贤妃此时正在宫中下棋,李皇后无所出,却是正宫皇后。李贤妃倒是多子多女,当今太子赵元佐便是她的亲生儿子,母凭子贵,贤妃娘娘在宫里的地位仅次于皇后。
听说了太子的荒唐行径,李皇后甚是不悦,李贤妃很是惶恐,便想去劝阻太子,皇后闲来无事,便与她联袂而来,一到天牢,正赶上壁宿扼着太子的咽喉,在大内侍卫团攒如林的枪戟环顾下一步步蹭出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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