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盛庸军全副武装列队出营,他的阵势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以盾牌列于队伍前方及左右翼,防止北军的突袭,并装备大量的火器和弓弩,随时可以打击北军骑兵。
盛庸在中军观察着敌人的动向,不久如他所料,敌人的先头骑兵就冲了过来,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冲过来的这个人竟然就是朱棣!
他曾经很多次梦想过要亲手抓住朱棣,洗雪以前失败的耻辱,现在这个人竟然孤军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大功就要告成!
然而朱棣并未接近自己所布的阵形,而是从旁掠过,很明显他的目的是侦察。此时盛庸也终于发现,自己并不能把朱棣怎么样。对付这种侦察骑兵,最好的方法就是给他一枪,把他打下马来,可是皇帝陛下的教导始终萦绕在耳边,无论如何是不能开枪或者射箭的,因为那会让仁慈的皇帝陛下担负杀害叔叔的罪名。
虽然盛庸不止一次地怀疑过皇帝这种近乎弱智的仁爱之心的适当性和可行性,虽然他很难忍受这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极度痛苦和失落,但他还是不敢违抗命令。他只能派出自己的骑兵去追击对方,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
穿着防弹衣的朱棣大大方方地检阅了盛庸的军队,虽然队列中的每个人都对他报以愤怒的眼神和大声的责骂,他却依然从容不迫地完成了这次检阅任务。在这个作战系统中,朱棣是一个利用规则的作弊者,而他首先要感谢的,就是这个愚蠢系统规则的制定者朱允炆。
朱棣完成了侦察任务,但却没有更好的攻击方法,因为他发现这个阵势似乎并没有破绽,无论从哪个侧面进攻都捞不到好处,盛庸实在不是浪得虚名,此人深得兵法之奥妙。朱棣看似神气地转了一圈,其实也不过是精神胜利法而已。盛庸依然在那里等待着他。
经过仔细的考虑后,朱棣仍然选择了攻击对方阵形的左翼。其实朱棣的这一行动无非是要探个虚实而已,并没有全军进攻的意思,但他的部下却不这样想,于是一件出乎朱棣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朱棣发动试探性进攻的同时,朱棣大将谭渊看见左翼大战,估计由于视力不好加上过于兴奋,误认为是正式进攻的开始,二话不说就率领自己所部投入了战斗,但当他到达敌军阵前时,才发现自己从一个凑热闹的龙套变成了主角。
盛庸在中军清楚地辨明了形势,他立刻命令后军大将庄得带领大军前去合攻谭渊,庄得在南军中素来以勇猛闻名,他在盛庸的指挥下对谭渊发动夹击,谭渊没有提防,被庄得一刀砍死。
谭渊是北军中仅次于张玉和朱能的战将,他的死对北军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朱棣又一次发挥了他利用死人的特长,他迅速地化悲愤为力量,利用谭渊引起的南军短时间混乱发动了总攻!
盛庸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将领,他的战术以防守反击为主,正好克制朱棣的闪击侧翼战术,在没有判断出朱棣准确的行动方针前,他是不会发动进攻的。然而粗人谭渊的鲁莽行动使得他不得不调动中军进行围剿并打败了北军,却也露出了破绽。虽然破绽出现的时间很短。
如果他面对的是一般的将领也就罢了,可惜,他的敌人是朱棣。
朱棣是一个天生的战争动物,他对时机的把握就如同鲨鱼对血液一样敏感。谭渊用生命换来的这短短一刻战机被朱棣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此时天色已经见黑。黑灯瞎火里搞偷袭正是朱棣的强项,他立刻率领朱能、张武等人向出现空当的南军后侧发动猛攻。在骑兵的突然冲击下,南军阵势被冲垮,军中大将、刚刚斩杀谭渊的庄得也死于乱军之中,他大概不会想到,光荣和死亡原来靠得这么近。
但盛庸实在厉害,他及时稳住了阵脚,抵挡住了朱棣的骑兵攻击,朱棣敏锐地发现了南军阵形的恢复,他立刻意识到此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便决定撤走部队。
在撤走时,社会青年朱棣又玩了一次作弊的把戏,他仗着自己有防弹衣,便亲率少数骑兵殿后,扬长而去。这种把戏他在今后还会不断使用,并将之作为胜利的重要资本之一。
愚蠢的朱允炆并不真正了解他的这位朱棣叔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棣是一个无赖,他可以使用任何他想用的方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而朱允炆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他不知道,对付无赖,只能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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