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大半天都没看到你,在家闲得无聊,所以出来看看。”她站在原处笑了笑,脚下没有动,那双杏眼却愈加流光溢彩。
牟斌回头,才看见先前走过的地方,弥漫着一团团氤氲的雾气,包裹着前面的楼阁和尽头的街道,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像是从天而降一个白色的纱罩,遮了所有人的眼睛。
“你去哪里了?锦衣卫不是都放假了吗?你今天还在办差?”苏挽月见他一身风雪,似乎远道而来,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样子。
“我去了观星楼。”牟斌看着苏挽月眼里很明显的迷茫之色,不动声色地说,“还记得雪若芊吗?她如今是朝廷的钦天监,你们两个七岁那年打了一架,因为你略胜她一筹,她发誓不再同你来往,一直绝交到现在。”
“是吗?我不记得了。”苏挽月照例支支吾吾。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世间竟然有这么倔强的人,为了一件小事记仇到现在?人要是能固执一年那是任性,固执三年那是不明事理,若是固执得了十年以上,那才真正叫只为自己活。这个雪若芊,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
“我去找她,给你求了一道平安符,权当节礼。”牟斌将那个红纸袋包裹的平安符递到她掌心里,“她知道是求给你的。那件事都过去了十年之久,她也许心有悔意,只是不便对你明言。”
苏挽月接过那道平安符,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动。
这已经是她今天收到的第四份礼物了,此前有云天的金丝镯暗器,朱佑樘的“大礼包”,还有杨宁清的白狐裘,再加上牟斌送来的平安符,可谓样样俱全,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全都有了。虽然开始她有点伤感,但是想想其实真没必要那么悲哀,虽然在这里没有父母亲陪伴她过除夕,但至少她还有这么多朋友啊!
她仰头看着他,真诚地说:“牟大哥,你为我做这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牟斌看着她纯净的眼睛,在夜色中干净得有些虚幻。对他来说,不需要她的回报或者感激,人生有几个十年陪着一个人成长?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陪伴她走过了最美好的时光,上天赐给了他整整十年和那个天真无邪的苏挽月在一起的岁月,那些回忆足够让他缅怀一生。
他默默地握住了她的小手,说:“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过年吧。我爹娘他们也很想念你。”
苏挽月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也许以前的“苏挽月”就一直跟他们一起过年,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推辞了。
苏挽月坐在牟斌的马后,因为风雪太大,她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他背后,他的背影就像一柄大伞,将风雪挡在一丈之外。
她将脸颊依靠在他的背心,她一直记得,自己被打板子的时候他着急的眼神;也记得他在雪地里抱起自己的情景;更记得,他在诏狱里那痛惜又无奈的表情。霸气要外露,情怀则需深藏。他的心思那么深、那么重,却从来不对她说出来;他总是会在她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却从来都是默默付出,并不祈求回报。
如果说,在这个虚幻的时空里,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依靠,让她真心信任,那么毫无疑问是他了。
“牟大哥,千万不要和万通走得太近,他和万贵妃的气数不长了。一年之后,一切都会变样的。”她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只能绞尽脑汁回忆着历史上的“他”,给他一些正确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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