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已经西斜,天边泛着细密的霞光,她又累又渴,头晕眼花,想起此刻还被锁在石牢里的慕蝶,怕晚了来不及救她,只得重新打起精神,挣扎着向山下爬行,但挪动了没几步,立刻又摔倒在地。
苏挽月隐约听到附近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仰头看了看,发现领头之人身材高大,还举着一面猩红的大旗,旗面上绣着一个硕大的“沐”字。她看到那个“沐”字,不由得心中暗喜,云南昆明境内姓“沐”的并不多,像这样大张旗鼓领队出来的更是绝无仅有,这队人马十有八九是沐府派遣出来找她们的!
她唯恐他们从自己身边错过,左顾右盼了一阵,忽然发现附近的一株大树上,高高地筑了一个鸟巢,她灵机一动,从靴筒里掏出一把“暴雨梨花针”,向着鸟巢的边缘用力掷了过去。
鸟巢一阵颤抖,那些鸟儿们果然尖叫着向四处飞散,立刻惊动了附近寻人的沐歌。
他迅速策马冲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苏挽月,他立刻惊喜地回头,高声喊道:“国公快来!苏侍卫在这里!”
沐谦迅速策马过来,在苏挽月身边下马。
她的模样很是狼狈,身上的白色衣衫沾满了泥土和草根,手掌上血迹斑斑,头发有些散乱,一双眼睛仍是那样明亮,下方隐隐现出一抹青灰色的阴影,小脸看上去异常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了。
他一个箭步走到她身边,毫不顾忌地伸手将她扶起,让她依靠在自己胸口,然后低声急促问道:“你还好么?”
苏挽月眼见沐府的人到场,心中稍觉宽慰,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天色渐渐黑沉,只怕来不及搬救兵,若是独独一个去程,只怕时间根本来不及,没想到半途能遇上沐谦,慕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快去救慕蝶,她被白莹关在石牢里,今晚就要送她上祭台了……”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全身精疲力竭,眼前一阵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软软地倒向地面。
“我早已猜到是她。”沐谦伸手抱着晕倒的苏挽月,转身向着沐歌吩咐说,“你带着所有人立刻赶去罗婺部落,告诉土司白莹,无论她与慕蝶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得轻举妄动!若是慕蝶有半点损伤,我决不会像从前一样对他们姑息容忍。”
沐歌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天色,说道:“国公,哀牢山地势艰险,我们这队人马并不多,若是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您?”
“你们多带些人手过去,以备不时之需,我这里不需要担心,”沐谦声音平静地吩咐,“天快要黑了,你们立刻就去。等苏姑娘好一些,我会带着她一起赶过来。”
“是,属下遵命。”沐歌不再啰嗦了,他看了看身后的几名沐府侍卫,打了个唿哨,带着他们飞快地向西面策马飞驰。
苏挽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流旁。
她觉得嘴唇有些湿润,试着睁开眼睛,发现沐谦正用一片树叶做成的小漏斗,将清泉一滴滴地送入她的喉间。
她被白莹关了整整三天,因为是昏睡状态,所以不至于立刻缺水死亡,这几滴清泉对此时的苏挽月来说,不啻是生机之水。泉水滴进她干涸的喉咙,也将活力送入了她的身体。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沐谦低头注视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种仁慈的光芒。他从衣袖内取出一方洁白的锦帕,在山泉里沾湿,细心地拭去她掌心的污渍和血渍。
“谢谢,我没事。我只是怕慕蝶会出意外。”她想起被关在石牢里的慕蝶,不由得心头一阵难受,她还能够勉强逃出生天,慕蝶的情形比她更惨十倍,不但滴水未进,右手伤势还很严重。
“沐歌已经赶去罗婺部落了,我相信在我到达那里之前,白莹不敢对她下手。”沐谦的声音貌似很沉稳。
“白莹会听你们的话吗?”苏挽月不知道黔国公府在云南的威信到底有多高,虽然沐府是受朝廷委派的“国公”,手下有数千兵力,但明朝时代的云南毕竟是个复杂的地方,是各种民族混居的“蛮夷”,他们究竟会不会听沐谦的,恐怕谁都不能打包票。
“慕蝶不会有事的。”他低头看着她灿若晨星的双眸,“我现在要赶去罗婺部落了,不能送你回沐府。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隐秘的山洞,我稍后送你过去,你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办完事再来接你。”
苏挽月知道他心急如焚,立刻就说:“不必耽误时间了,我身体还能撑得住,我和你一起去救慕蝶!”
他犹豫了片刻,才说:“好,我带你上马,我们一起去罗婺部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