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鬼婆”只能是女人,而且一代一代相传。她们有一种蛊术,专由妇女使用,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就会对放药的女子一辈子死心踏地赴汤蹈火。又据说这种蛊术还有一种神秘的地方,可以由女子控制药物,规定男子出行的范围,如果种的是五里路的蛊,那么只能在方圆五里以内活动,出了五里,就有生命危险。还有温柔一些的,出了五里,就特别地想这放蛊的女人,马上飞奔往回赶,直到见到这女人。据说在一些偏僻的乡村,逢场赶集的时候,有女子拿出一把伞来,勾住一个自己看中的男子,那男子便失魂落魄跟她走了,也是一生一世不变心的。这使伞的女人便是“草鬼婆”或者她的追随者。
冷霜迟听过这些传说,对这种蛊术的神奇也有所耳闻。
以夏绯檀的执拗性格,她若是知道“痴情蛊”的神奇效用,可以将出于爱情中相对弱势一方的女性地位提高到女神的程度,肯定会不择手段去得到它。但万事万物,皆是环环相克的道理,无论多厉害的蛊,总会有破解的方式。而且倘若运蛊之人居心叵测,久而久之,蛊虫也会反噬。
也许夏绯檀根本不是被别人所害,害人的可能正是她自己。
霍离樱走过去掌了灯,房间里变得明朗起来,但还是不够亮,他又去点了垂帘旁边的两个烛台。
冷霜迟走近床边,低头凝望着夏绯檀。
暖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张美丽绝伦又妖气四溢的脸,显得比平日里柔和平顺了不少,没有那么飞扬跋扈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张很小巧的脸,眉头紧蹙着,显得有些楚楚可怜。无论平时怎么嚣张,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总有软弱的时刻。
冷霜迟很久没这么认真地看过夏绯檀了。
她真真切切地改变了许多,从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师妹,长成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美人。他的目光从她容颜往下移,一眼就看到了左肩上的刀伤,鲜血已经干涸,残留在她的红色纱衣上,伤口并不触目惊心,不算很严重的伤势,想必并不是让霍离樱担忧的理由。
他低头抬起了夏绯檀的手腕,搭了阵脉,不觉皱了皱眉。
“大哥,怎么样?”霍离樱很焦急地关注着他的表情,按捺不住地出声询问。
“蛊毒入心,她体内的蛊虫被植入应该超过两年了,并非今日所为。”冷霜迟的脸色有些难看。
“有这么久?下蛊之人是谁?”霍离樱很是惊讶。
冷霜迟点了点头,说:“你应该问,她对谁下了蛊?据我所知,苗疆痴情蛊有两种,一种是让被下蛊之人对蛊主一心一意,永不变心;另一种则是把人永远留在身边,不能离开蛊主预先设下的范围,逃得越远,也就越难受。”
“我不明白,大哥能否说清楚一些?”霍离樱左思右想都不解其意,“我知道,她这些年来都不曾离开南昌府。上次她本来已经走掉了,不知道怎么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因为这蛊毒的缘故?”
冷霜迟静静思酌了半晌,用一种不忍的眼光看了看夏绯檀,说道:“我不知道她从何处得到这痴情蛊,但肯定有人利用了她,让蛊虫对她进行反噬,让她今生今世都不能离开南昌府。”
“那个人是朱宸濠?”霍离樱已然明白了。
“她如果一直留在朱宸濠的身边,不会有任何问题。”冷霜迟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心里对她不禁十分同情。他知道夏绯檀不爱朱宸濠,她当初取来痴情蛊,一定不是为了他。但没想到朱宸濠竟然识破了她的心思,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反而暗算了夏绯檀。
“她总是那么粗心大意,绝不是小王爷的对手。”霍离樱顿时心痛如刀割,要夏绯檀靠着这样的方式留在一个不爱的人身边,那会有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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