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府的宁王别苑内,此刻可谓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府中上下诸人等还在为刚刚过世不久的二夫人冰兰准备丧葬事宜,满府缟素,已经够乱的了。再加上前院大动干戈,气氛显得更加紧张。
旁边两队王府侍卫亲兵再怎么蓄势待发的紧张,似乎也只能衬托出朱宸濠的气定神闲,他好像在观赏一台好戏般,依旧坐在当中的一柄太师椅上悠然品茗,像是眼前的场面恰是为配那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冷霜迟白衣飘飘若仙,他以一人力而斗几人,姿态仍是那样飘逸出尘,没有半分力不从心,也不曾让王府侍卫们占得到了他半分便宜。朱宸濠身边的侍卫鹰眼和那位独龙女子阿离二人联手力斗他一人,持续过了好几十招,找不出任何破绽来。
冷霜迟的兵刃,只是一支玉箫。
他“听劲”的功夫十分了得,防中带攻,四平八稳。“听劲”本是“太极推手”的一种内功,只需要凭手一触,依靠皮肤的感觉和内里的估计,就可知道对手是攻势还是守势,从而能预知对手的下一步举动,从而化百炼钢成绕指柔。对方只要一个不留意,轻易会被他杀个片甲不留。
鹰眼手中的一柄长弯刀舞得虎虎生威,阿离是使铁丝编成的细链的,两人的刀风和鞭法,都把冷霜迟死死罩在了方寸之内,想要借此困住他。冷霜迟冷冷一笑,手腕一翻转,那管玉箫在他手里犹如最灵巧的利剑,稍加一用力,搅住了阿离的铁链,再轻轻一挑,那软丝精炼制成的铁链如绳索一样被他玉箫削断。
“你们退后吧。”冷霜迟看着愣在当场的阿离,面无表情说了一句,玉箫随即舒展,就是要取人性命的架势。他虽然无意杀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在需要给朱宸濠一点颜色杀鸡儆猴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阿离坚持不肯退后,冷霜迟手中的玉箫直直穿透了阿离的左胸。在千钧一发之际,冷霜迟手上的玉箫竟然倏忽微抬了两寸,避开了她主要的脏器,让她不至于当场丧命。他的攻势极快,以至于阿离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时间,等到他收势回来之时,玉箫甚至都未沾上一丝血迹。
众人只听得一声尖叫,阿离匍匐倒地,她表情痛苦地看着自己胸口血流如注,以为今日必死无疑。
“若是不把霍离樱交给我,小王爷的下场也是这样。”冷霜迟目光扫过全场,一直看向坐在太师椅上悠然品茶的朱宸濠。
朱宸濠两边,满满地站立着两列戎装佩剑亲兵,身边还有一大群摩拳擦掌跃跃待试的心腹死士,冷霜迟一人一箫,他面对着这种场景,却毫无半点紧张和胆怯之色,好似他的身后有千军万马,仅此一战,江南烟雨楼大当家的霸主气势顿时显露无遗。
“我对你说过了,霍离樱不在此地。”朱宸濠笑了笑,白皙苍白的那张脸,显得有些阴险。
冷霜迟皱眉,一时无言。如果朱宸濠一口咬定霍离樱不在他手上的话,怎么逼他都没有意义。但他相信,以霍离樱的性情说得出必定做得到,他一定来找过朱宸濠。
“看来,小王爷是不打算交人了?”冷霜迟一抬手,那支玉箫立刻指向朱宸濠,白玉开花,那支箫一望便知是一等一的好玉,极其罕有。
“冷霜迟,本世子一直视你如知己好友,十分器重你,如今看来,你全然没有将我们之间的交情放在心上,枉费了我一番心血。”朱宸濠还是笑了笑,像是一点也没被冷霜迟的态度的激怒。
“霍离樱是我二弟,小王爷若不将他放出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情?”冷霜迟面无表情,一步不让。
“那个苏挽月,你说是你心上人,不准本世子动她;这个霍离樱,你说是你的嫡亲兄弟,逼本世子交人,你当我真的那么好说话?”朱宸濠的前两句,说得如同柔风细雨般儒雅,但后来的那一句质问,却是截然相反的一种语气,微微上扬了声调,处处彰显着王府世子的气派,甚至带着一种不容侵犯、居高临下的威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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