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为人处世的风格,并非想求得对方的感激和回报,他又是天性孤傲的那类人,你若是看不出来,他一辈子也不会跟你明说。
“那是万通使坏,他如果问起当时情况,牟斌是他的下属,怎么敢不说?就凭这个就说牟斌是他们的人?”苏挽月据理力争。
“除此之外,有的是理由。所有锦衣卫千户之中,他和万贵妃走得最近,又是万通的心腹,有的时候不一定真话才有人信,假话说的人多了,就自然变成了真话。”朱佑樘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相信,牟大哥不是这种人,他也绝不会与万通同流合污。”苏挽月看着朱佑樘,一字一顿说,“你们如果对他下手,未免有诬陷好人之嫌!”她眼睛有些无神,想的东西有些偏远,似乎一下子,就把最坏的结果在心里默默展开了。
朱佑樘无奈,望着苏挽月瞬间苍白了的脸色,不痛不痒地说:“若是罪证确凿,谁都不能姑息他。”
罪证确凿是个什么概念?苏挽月如坠冰河,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矛盾调解员”,才刚刚解决了冷霜迟和朱佑樘之间的死结,现在又轮到牟斌了!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朱佑樘登基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牟斌呢!虽然按照历史记载牟斌暂时还不会死,但凡是关心则乱,她单单只是设想了一下这种后果,就心如刀割万念俱灰,那种非生即死的巨大担忧,让她几近失了理智,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帮牟斌挡住那些攻击。
“你就认定了他有罪吗?”苏挽月一把甩开了朱佑樘。
“这件事比你想的复杂,能不能听我一次?”朱佑樘见苏挽月要转身离开,很是语气严厉问了一句。女人果然是个感性动物,永远不懂权衡利弊,得失之间,也看不清楚。他伸手往前一探,却只是抓住了苏挽月的衣角,江南的丝质襦裙,像水一样从他掌心溜了过去。
“我才不听,你完全不讲道理。”她跺着脚,恶狠狠地说。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话?不是我要定牟斌的罪,而是他确实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朱佑樘一个侧身挡在了苏挽月前头,面上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冷酷劲,冷冷看着苏挽月,“你可别想乱来,若是将来想为这件事来闹我,我就让夜枭把你关起来。”
他的语气很严肃,但又多了一种决绝,平日里他可以任由她混闹,随着她的喜好处事,但在党争这种大事面前,他就不能继续那么宠溺她了。
苏挽月咬着下唇站着没动。
“月儿,你是我最疼爱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衷。今时今日,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十分慎重。世事无常,今日看似再小的波澜,或许将来就会掀起惊涛骇浪。”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她的眼睛里,像是溢满了玻璃碎片一般,他心里微微一动,语气略微温柔了些。
“总之,我不相信他有罪,也决不能眼看着别人伤害他。”听着朱佑樘的话,苏挽月沉默了良久,垂着双肩,过了许久才咬牙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尽是隐忍的情绪。
“牟斌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朱佑樘宽慰了苏挽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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