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台前的蒲团上,盘腿坐着刚刚那个和尚,苏挽月望着那个背影,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是谁?首先那些莫名其妙的景象又是什么?”先才急着出去,没有去细问,如今已经知道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苏挽月自然是想问个明白。
诵经声未断,悠然绵远的样子,不管苏挽月多么暴躁。
“我问你话呢!”苏挽月见不被搭理,走了过去,大声又问了一句。
轻轻睁开眼,微微皱着眉头,他不习惯这么大声的说话方式。没说话,复而闭上眼去,接着把那段未诵完的经文背完,苏挽月虽然着急,但见别人如此坚持的模样,知道那是极为重要的事,便也在旁边一时闭嘴没出声了。
整整全一部地藏菩萨本愿经被诵完了,苏挽月听着外头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心里也是越来越烦躁。地藏菩萨本愿经是超度亡灵的经文,而今苏挽月也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在暗示什么。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无论你刚才从此处看到的是什么,那都是曾经发生过,你前世所经历过的事。”和尚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望着前头目不斜视,同苏挽月说了一句。
苏挽月不置可否笑了一句,而后一字一顿,“我不相信。”
若是人真的有前尘今世,那也是永不会交集的两个平行,奈何桥上一过,不会有再让你回忆起前尘的缘由。苏挽月心里,却是蓦然抵触那个故事,才露冰山一角就让自己莫名绝望的东西,她自然是不想再去知晓的。
那年轻和尚听着苏挽月的话,也不恼,站了起身,走近半步,望着她笑了笑,脸上是那种羸弱的苍白。
苏挽月也没后退,任何那张脸离得越来越近,那个年轻的和尚开口了,依旧是轻软又忧伤的那种语调,他说,“那你相信,贫僧已经死了十一年么?”
这句话,太出乎苏挽月的意料了,理所当然被吓了一跳。跃开了几步,一脸戒备的神色。望了下地面,传说鬼魂走路是离地的,但僧袍垂地,被遮得很严实。苏挽月抬起头来看着那个看上去很正经的和尚,“你疯了么?”
笑而不语的样子,望着苏挽月的眼,没有说话。苏挽月被看得有些发毛,外头又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也没时间在这耗着。凶巴巴回瞪了一眼,转身往后殿走,却发现后殿的门已经被封死了,根本没有出路。
心中恼怒,有些气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但事已至此,再长嗟短叹都是于事无补。走到红墙边上,微微敞开了那扇小窗,抬了手臂上去,示意手腕上那条碎蛇自己爬出去。它永远都与苏挽月心意相通的样子,只要稍加示意,冷滑的蛇身爬过木质的窗梗,再蜿蜒到下头的墙壁,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说,那个叫水无忧的,是我的前世?”既然已经没什么事去做,苏挽月索性回了前殿,问着青灯古佛旁的人,抱着双臂,饶有兴致。
并没有立即回答,立在原处,两手直直垂在身体两侧,像一株挺拔的青松,“贫僧并不知晓你看到了什么,只是佛渡有缘人,贫僧只是提点一二。”
“我真的无法去确信,你的话到底有几句真假。”
“你即将大难临头,却好像并不紧张。”年轻的僧人看着苏挽月略显乖戾的那张脸,轻声说了一句,语气显得安宁又神秘。
苏挽月冷冷笑了两声,对于“大难临头”四个字,显得丝毫不在意。
“若真是如此,你以为外头那些人,会好端端放过你?你现在同我在一起,也必然受我牵累。”抬了下下巴,示意着外头黑暗中的那些对手。话说回来,对着面前的人能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苏挽月很好奇,“前几天你便知道法源寺来了不速之客,今晚为何还要过来呢?”
“你是不信贫僧已经死了十一年么?”对面那人听着苏挽月的怀疑,清冷笑了一声。苏挽月再听到他这么说一句的时候,胆子再大,心里也隐隐冒着寒气。瞪大眼睛望着那个除了脸色苍白些,再无其他异样的年轻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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