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将军府还需要一段路程,大概十里地,要穿过一片树林。
靴子踩在雪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萧瑟,苏挽月脚程很快,徐徐寒风中,灌了她一身的冷意。
前头忽而有两个乌衣人挡住,双双跪在了前头。苏挽月一愣,单手扯了斗篷裹紧了些。
“找到了么?”苏挽月垂眸问了句。
“山海关外二十里亭,已经在来京的路上。”
“那查到了么?”轻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
“……属下无能。”后头的这件事好像有些棘手。
苏挽月挥了挥手,“罢了,再去办。”
“是。”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了句,一瞬又消失在黑暗之中。几句话里来去无影,若不是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苏挽月立在原处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心里的思索却似乎已经过了万年。再迈步的时候略微放宽了下心,还好是找到人了,只是如此一来,形势好像更加复杂。
到将军府的时候,见杨宁清着单衣在府前等人,他的身影,像门口的镇宅狮子一样寂寥。
“杨将军等谁啊?”站在台阶下头,苏挽月笑了笑抬头望,脖子上有道碍事的血痕,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长好。
“自然是等你。”杨宁清负手而立,直直望了过去。
旁边的守卫目不斜视,好像全然没听到。
苏挽月垂了垂头,把下巴埋进宽大的斗篷里,认真看脚下的台阶,走到杨宁清身侧时,拽着他胳膊,“我累了,回去休息吧。”轻描淡写对于今晚的去向,一笔带过。
杨宁清看了看她,长叹一声。
“将军有什么打算么?西北战事,需要去处理么?”走到院子里,苏挽月挑了个话题。
“若是火筛不反攻,没什么大事了。”
“若是他反扑呢?延边九镇,只怕会失守三个,后果好像很严重啊。”苏挽月笑了笑,饶有兴致看天井下头的月光,雪被反衬得很白,有点刺眼。
“那时主帅亦不是我,与我何干?就算那时,皇上全权委派,我也无力回天。”杨宁清颇为不在意,也不知道他这话里真假。
苏挽月咬了咬唇,心想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刘大夏收拾收拾残局还可以,但真对上了大场面,怎么会是火筛的对手。就算连杨宁清镇守边关十多年,也只是两相对峙,谁都没赢过谁,刘大夏带兵的本事,自然不及杨宁清。何况临时上任,军中威望,一比就是自然悬殊。
“杨将军就打算在这耗着,等到皇上松口答应我俩的事了,再回去?”苏挽月笑嘻嘻问了句,有点像开玩笑。
有两种可能,在这之前皇帝已经把杨宁清的羽翼拔干净了,另外一种,就是贺兰山下被火筛搅得鸡飞狗跳,后来的人手段不够高明,制服不了那个马背民族。本想剪了杨宁清的爪子,半途发现不太恰当,反倒帮他磨利了。怎么说,这都是一场博弈。
“不然你觉得怎么处理好?要我战场上卖命,就不该私底下盘算太多,何况我求的,根本不多。”
“我怎么越听越觉的,将军你是在堵着口气呢?三月横扫蒙郭勒津,这是在做梦,若不是这个要求,您今天可能也不会要求赐婚,只是要个僵持不下的局面,是不是?”到了房门口,苏挽月站定,侧过身来,脸上仍是挂着笑,但眼神冷了再冷。
杨宁清平视过去,看不出眼中情绪,沉默良久,忽而开口,“你就这么,看待我一片真心?”
苏挽月推了房门进去,耳边萦绕着杨宁清的话,“对不起,我语意过重了。”
杨宁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只是将军,我已经不是十七岁了,不会再全无防备了,不再是吃颗粽子糖就高兴半天的那个我了。我们生活的环境,能活到现在,能站到现在的位子,无一不是险象环生。你在我心中依然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只是我心态已经老了,有些情谊,我已经拿不起来。”
杨宁清听着苏挽月说完,抬了抬眉毛,而后跨过门槛,拦腰抱着苏挽月一把吻住。
苏挽月愣了下,反应过来时牙齿已经被撬开了,嘴中闯入一个温热的物体。她太久没接过吻了,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门上狠狠亲了片刻,嘴里和鼻腔全是那个人的气息,整个人都有种断线的感觉。
“那日我去榆林接你,你一定要同我睡一起,想没有想过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鼻尖对鼻尖,杨宁清两手撑在苏挽月身侧,一扇的房门还开着,这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苏挽月瞪着他,好像第一次见那张棱角分明又刚正的脸。
“你这人在感情处理上极为自私,想要温暖时,根本不管别人会不会误会,一心往人怀里钻。等你缓过劲来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杨宁清劈头盖脸一顿抱怨,两指嵌着苏挽月下巴,“今日你在车里亲我,是什么意思?”
苏挽月眨眨眼,仍是有些震惊的表情,她没见过杨宁清这般样子。她习惯牟斌的隐忍,朱佑樘的冷漠,或者就算是冷霜迟的轻佻,也已经见惯不怪了,这么说起来,苏挽月承认自己把感情处理得一团糟。
“没什么意思啊……”苏挽月吞了吞口水,唇上还有着杨宁清的味道。
杨宁清一时有些气结,再捉着她下巴吻下去。这次苏挽月已经有了准备,伸手就是一掌,但她不愿真下狠手,被杨宁清轻易拆了这招,手被抓着抵在门上,他另一只手绕过苏挽月的后脑勺,有些蛮横拉近了距离吻住。
苏挽月挣扎了几下,几乎都要跌出门槛了,但深入在口腔里的浓密亲吻已变得炽热了,除了无措地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声音,就只能大脑空白,任由杨宁清在自己嘴里翻搅舔舐。
杨宁清吮吸着她的舌尖,牢牢缠住不放,嘴唇相互磨蹭。苏挽月直被亲得脚下发软,几乎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你竟敢强迫我!”稍微喘过气来,苏挽月脸色铁青,一巴掌扇过去,被躲了开来。
“要等到你想明白,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不如我替你做决定。”杨宁清理所当然。
苏挽月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出了房门,她的确没想到杨宁清有这么无赖的时候。两人在门口吵着,却恍然见梅树下的有个影子晃过,苏挽月一愣,拔腿就要去追。杨宁清不明所以,以为她是生气了,反手就扯了她胳膊。
“嘶……”苏挽月那只老大难的右臂实在经不起这个折腾,本来好得差不多了,打了一架又有些错位,要重新拿木头固定。先前一嘴的血止住,也没看大夫,本以为能瞒得过去。
杨宁清见她异样,不由分说要来扯她衣服,“你先前受伤了?”
苏挽月本还急着追人,被这么一耽搁,回头时梅花树下已经什么都没有,“刚刚院子里有人?”退了几步,捂着自己被扯开的衣领,瞪着杨宁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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