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但再一次目睹皇后娘娘雍容华贵,被人前簇后拥的场面,跪地的陆书萱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
陆锦鸢只随父亲参加过三次宫宴,此刻她虽只是猫,却忘了自己是只猫,在听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时,竟是条件反射地跟随文武百官一同乖乖地跪了下来。
等反应过来后,她用爪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奇地朝着当年圣上和皇后望去。
之前只见过三次,陆锦鸢对于这两位的印象并不深,但自从得知卫景珩就是当年的少年后,陆锦鸢再看这一对帝后,内心就为卫景珩的遭遇鸣起了不平。
卫景珩十年前曾隐约提及过自己的事情,说是自己的母亲是被冤枉被谋杀在暴雨夜里。
想到当初自己遇到卫景珩时,他落魄得奄奄一息;想到外界传言卫景珩的母亲前贵妃岳清菡是害死大皇子的真凶,后来畏罪潜逃而亡,陆锦鸢就一千一万个不相信。
而现在,卫景珩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当年胖乎乎只是有些闷骚的少年竟在十年间瘦成了这样,变成了人人畏惧、生性残暴的秦王殿下,可见十年前上战场后受了不少的苦与罪!
完完全全站在卫景珩这边的陆锦鸢,觉得十年前的事绝对有猫腻!尤其是,卫景珩回京的一路,遭人刺杀重伤,可见有人根本不想让他回京!滥杀无辜、冷酷无情等等一定也是有人故意栽赃!抹黑秦王的威名!
这样坚定地想着,陆锦鸢朝着卫景珩望去。
哪怕皇上驾到,卫景珩依旧戴着他一向凶煞狰狞的鬼面面具。但陆锦鸢惊愕地发现,卫景珩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紧抿着唇瓣,双拳死死地紧握在一起,一双黑眸冷冽如刀,如同幽幽的深潭般泛着猩红之色。
离卫景珩最近的陆锦鸢,深刻地感觉到他身上不断散发而出的冰冷气息,以及轻颤而紧握成拳的手指。他眼中有着被压抑的恨意,却也是在瞬间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陆锦鸢的错觉。
见到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吕嫣,卫景珩含恨咬牙。十年前就是被这个假惺惺的女人一步步设局害死了母妃,背上了谋害大皇子的罪名。
自己的母妃含冤而死,而这个恶毒的女人却荣登后位,享有盛誉。
卫景珩掩盖在宽大袍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滔天的恨意令他薄唇一抿,咬牙咽下了口中的一丝腥甜。
就在卫景珩尽力压制自己暴虐的情绪时,自己的手背突然被一只毛茸茸的肉爪轻轻地一碰。
他抬起深邃暗沉的眼,眼中的清冷还未散去就对上了陆锦鸢一双担忧的眼眸。她将小脑袋凑了过来,白乎乎的爪子又不放心地拍了两下,紧张地问:“秦王,你没事吗?”
这一刻,卫景珩心口所有暴虐与憎恶的情绪,瞬间被这一声温柔的关怀和软绵绵的轻拍全部融化了下来。
“我没事。”卫景珩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趴到他腿上的小猫,见她因为自己的回答惊愕地瞪着浅蓝色的猫眼,眼里如含了春水波光,瞬间柔和了下来。
“谢谢。”
十年前,就很感谢。是你,让我活到了现在。
众人都因迎接帝驾无人注意卫景珩与陆锦鸢的小互动,但一直注意卫景珩的陆锦鸢,却被卫景珩轻声的一句低喃吓了一跳。
她才刚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卫景珩就立刻回了一句“我没事”,不会听的懂她的话吧……?还是说,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卫景珩以前就喜欢和猫自言自语……
陆锦鸢奇怪地瞅瞅卫景珩,他神色安然地朝自己笑了笑,墨色眼眸倒影的全是她,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这么盯着她干嘛,怪脸红的。
宫宴上跪了满满一大殿人,可见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大部分都参与了这场庆功盛宴,卫元宏如炬犀利的目光威严地环顾四周,在落到同样跪拜的卫景珩身上时,微微地一顿。
“众卿免礼平身。”在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他沉稳地在御座上落座,手微微举起,声音清朗洪亮道:“今日宫宴乃为秦王与众勇士接风洗尘,诸位不必拘谨。同时,南楚国使臣为两国建立邦交,互通商贸远道而来,同样参与这次的庆功宴。”
南楚使臣拜访西晋,本是两国为了建立邦交友好来往签署停战协议,停止互相间的敌对行动,并着手进行谈判以便最终达成一项和平条约,但南楚使者已经来了大半个月,和平条约一直未成功商定。
卫文帝让他们参加秦王战胜北燕的庆功宴,让他们亲眼目睹西晋的常胜之师,完全有着下马威的意思。而南楚使者拜访西晋,岂是会真的与西晋和和气气握手言和。
三年前,南楚大军突袭玉门关,差点攻破西晋。若非秦王突然出现,一剑卦喉诛杀南楚大将,气势汹汹地带着大军反攻占了南楚东都三城,或许,热烈庆祝凯旋的就是三年前的南楚大军。
三年前的战役令南楚国损失了不仅仅是三座城池,还是强国的威名。
秦王卫景珩的出现,简直让他们蒙受了奇耻大辱!
今日,他们岂会白白放过这次庆功宴的机会,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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