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热的肉羹倾翻在地,落地的汤鼎发出碎裂的声音。
被溅了一身的陆书萱,烫得一身尖叫,手猛然地朝前一推,将宫婢用力地推倒在地。
众人回过神时,就见陆书萱白嫩光洁的手臂已经泛红,胸前浅薄的纱衣直接被热羹浸湿了一大块,玉脂肌肤若隐若现,湿热的汤水顺着迷人的曲线往下蔓延而开。
当然,现在的陆书萱,糊状一块块的肉糜和带汁的蔬菜挂满一身,完全不是所谓的湿一身一诱一惑,而是狼狈不堪,和她身上原本涂得胭脂水粉混在一起,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见自己创下了如此大祸,摔在地上的宫婢吓得瑟瑟发抖,立刻匍匐地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若是在自己府中,陆书萱早就一脚踹了上去,招呼两巴掌泄愤。
但,这是在皇宫。
面对哭求饶命的宫婢,陆书萱努力克制住自己逐渐狰狞扭曲的表情,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被泼热羹被当众出丑的遭遇,以及周围形形色一色的目光,还是让陆书萱疼得浑身颤抖,几乎气哭了出来。
空气凝滞般的诡异,陆宁涛立刻脱下外袍遮住陆书萱外露的春一光,身为皇后的吕嫣出面,住持起大局,让陆书萱前往她的寝宫将湿衣服换下,上药疗伤。
于是,泪目盈盈的陆书萱,被皇后的宫女搀扶了下去。
弱柳扶风,似乎受了莫大委屈。
陆宁涛是三品官员,座位在中间偏后,这一幕是在陆书萱回到自己座位时发生。
若是往常,众人观看宴会表演,并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插曲,以为是宫婢犯的错。但陆书萱是从秦王的宴桌上走回,如此惊艳的表演本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此刻被秦王劝离更是惹来了不少窥探的视线。
于是,在场的不少人都目睹了刚才的那一幕——陆书萱走路不稳,回到位子时不小心撞向了端着盘子的宫婢,之后恶狠狠地将宫婢推倒在地!
身为礼部尚书之女,陆书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于是,陆书萱完全不知,自己精心准备的惊艳亮相、妙曼优美的舞姿瞬间被众人抛于脑后,渐渐地,留在众人印象里的,只有她离场时宛如落汤鸡般的狼狈与不堪。
见陆书萱被泼了一身的热羹,漂亮的长裙蔓延开大面积的糊状实在惨不忍睹,原本虎视眈眈瞪着她的陆锦鸢,惊讶地瞪圆了眼。
她粉色的三瓣嘴吃惊地微张,然后兴奋地挥着小爪子,哼哼道:“坏女人,活该恶有恶报!让你一直做坏事!遭报应了吧!”
眼前肥肥的小屁屁一扭一扭,那高兴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小表情可爱得让卫景珩的心都萌化了。
他对陆书萱遭遇的一切漠不关心,连眼神都不屑于一顾,继续如先前一般,将手中剥好吓喂到小黄猫的唇边。
看着她扭过毛茸茸的小脑袋望向自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对自己完全信赖,轻启粉唇小口小口吃着自己递过去的虾肉,小胡子幸福得一抖一抖,卫景珩的眼里心里都只望向了她。
四周的一切全部消失,专注地只看到陆锦鸢一人。
宴会到高一潮,一波文武百官互相敬酒,歌功颂德。
这时,一个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突然站起,端着酒杯来到卫景珩的身前,洪声道:“秦王武功盖世,用兵如神,威震四海,堪称西晋战神。本将对秦王仰慕已久,这次出使西晋特地慕名前来。今日有幸得见秦王一面,想请教一番武艺,不知秦王殿下是否应战?”
这一声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正吃东西的陆锦鸢突然噎住,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她抬头望去,见眼前的中年男子身长九尺,五大三粗的身材魁梧有力,胳膊足足有大腿这么粗。他语气说是切磋讨教,但那气势却是理直气壮,来势汹汹。
陆锦鸢有些担心地比对了一下卫景珩的身材,他虽是八尺男儿,往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这么近距离地一对比,竟是完全变得小胳膊小腿,瘦弱得不堪一击。
“秦王为何不出声?莫非怕应战后输给本将?”
洪亮轻嘲的声音在殿堂里响彻,在场的人全部诡异地寂静了下来。
他却无视殿堂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朝着蹙起眉的卫元宏,朗朗道:“卫皇,吾皇派本将出使西晋,是为了与西晋建立邦交,互通商贸。其中,三座城池本是我国南楚之地,这一点若是不能还于我国,和平条约难以签订。既然如此,不如比试一场。若是秦王赢,三座城池,我国不再相争。本将回国也能给吾皇有一个合理的交代。”
莫威,年三十七,南楚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
虽然一大部分老臣并不喜欢卫景珩平素的所作所为,但卫景珩南征北战立下无数的汗马功劳,是西晋的战神!
现在庆功宴上酒过三巡,突然被一个敌国大将军挑衅。若是不战,就是胆小怕输;若是应战,就绝对不能输!一旦输了,丢得可就是西晋全国上下的脸!以及三座城池!
难怪南楚使者出使西晋后迟迟不肯签署和平条约,他们对曾经令他们损失三座城池的卫景珩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了这么一出!
卫墨诏闻言,微微勾唇,不动声响地望着。
整个场面骤然冷了下来,气氛尴尬之时,卫景珩冷冰冰的声音也适时地响了起来:“怎么比?”
“若是能成功接下本将三招而不倒,就是秦王赢。若是秦王未能接下三招,就是本将赢。”
在西晋皇宫内,莫威不可能提出过分的比武要求。他知道卫景珩剑法如神,擅长排兵布阵,但学武毕竟才十年,内功不可能与自己三十年的内力相比,所以极其自信地开口,准备用自己雄厚磅礴的内力碾压对方。
比试……内力?
青娥想到昨日,主子才刚给陆锦鸢运功疗伤逼毒损了两成的内力,今日虽是药浴了一个时辰,但至今仍未完全恢复,她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用无比鄙视的眼神绞杀着莫威。
陆锦鸢同样担忧地瞄了一句,然后气愤地炸着毛瞪着莫威。
“莫将军这算盘打得真好。比试后若是本王输了,就轻而易举地从西晋要回三座城池,不费吹灰之力。但本王赢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卫景珩的声音冷冷淡淡,没有一丝起伏,“三座城池是本王在三年前用无数将士的性命换来,凭什么以一场比试的输赢就让还给南楚。若是当年是莫将军占了西晋的三座城池,会答应这个百害而无一利的比试吗?”
莫威一时语噎,又听卫景珩继续冷冷地开口:“既然要比试,本王同样有一个要求,才算公平。若是本王赢下这一场比试,南楚要成为西晋附属国朝贡三年!”
在场的人全部瞠目结舌,没想到卫景珩会反提出这么一个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卫景珩勾唇一笑,摸了摸怀里的猫儿,第一次正眼望向了莫威,神色慵懒:“莫将军为何不出声?莫非怕应战后输给本王?”
好一句应战后怕输!完全把莫威刚才的话原原本本又完美地回击了回去,还狠狠地堵住了他的口。
卫景珩随意的神情,惬意摸猫的动作在莫威眼里挑衅而自大,他的脸色因卫景珩一连串的反击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道:“本将有何不干!”
不过才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领兵征战二十余载,为巩固南楚江山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怎么可能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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