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主卧,直径超过三米的圆形“蛋糕”大床上,以桃红色丝绸为底的十件套,精工刺绣的罩面枕面被面,捏褶层层木耳边。欧腾侧身挨着靠背,转头望向鲜花台,1314朵大束玫瑰绽放在眼里……
深深吸气,一股清新淳朴的味道弥漫扑鼻,沁人心脾,是他亲自挑选的风信子香薰精油,非高价名牌奢侈品,而是专门请法国老师傅配置的简单“居家”调节工具。欧腾本就是简单的男人,对衣食住行的要求底线,仅限于健康方便,能接受快餐,甚至随遇而安……耳边正在直播他亲自挑选的大提琴独奏曲,是小时候记忆中,颜苏白经常听的音乐,沉静而暗涌,欧腾完全不热爱音乐,只是凭借鲜少印象,每当特殊时期,却总愿意伴随这首享受……突然,欧腾感觉,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立刻,低头瞥了苟二根一眼,从刚才抱他过来,这个男人便蜷缩在床沿,紧紧闭着眼,窝垂着脑袋,两手攥着拳,即使连续抽泣哽咽,也不敢再动。欧腾盯住民工粗壮的膀子,二十多分钟,颤抖始终没停止,苟二根的双肩、脖颈、整张脸明明涨红微紫,却仍旧毫无反应,药效到底发作没有?
彻底,欧腾忍不下去,简直太佩服自己从“露天娱乐区”到现在的宽容,他大弧度翻身,大大咧咧搂住男人,右手往胳膊底下伸,左手摸在肚子上,大肆把苟二根托到蛋糕床正中央,猛力压制。
——抬起一条腿,斜斜架过苟二根双肢,横跨纠缠着男人整个躯体!皮肤相贴瞬间,欧腾开始上下其手,大面积抚揉起来……他又深深吸气,从第一次强这民工,或者更早曾在“质汇路”感受到的新鲜,呵呵,好滋味可不止一种,男人结实却不硬,弹性而柔软的肌肉,还有灼热紧致的那里……
与其茫茫人海寻觅各种“情况类似”兼“技术专业”的男人,欧腾认为不如就单找苟二根继续畅爽,直至余火消除……这个臭小子从头到尾都没愿意跟自己搞过罢?总是一副震惊、愤怒、恶心的样子,被碰得多么委屈!无数人挤破头巴望着,励志上自己床,五花八门,蓄谋“勾引”的例子不胜枚举,如今换成这可怜民工,倒让自己“破头”了嘛……一辈子没栽过的欧腾,便更想做弄他了。
妄图拒绝,有那么容易?倏地,准确掐住苟二根胸膛左侧的乳点,欧腾再次深深吸气,感受到体内每处细胞都叫嚣着奇异、复杂、浓烈的攻击欲:“即刻起,对我,你必须遵守七项禁止规则。”
——禁止轻视,禁止逃跑,禁止忤逆抵抗,禁止万念俱灰,禁止不学无术,禁止出轨背叛,禁止条约随时增加。暂时只考虑这些,可笑的“平等”就不用争取了,欧腾也并非君王,懂尽量尊重。
“恩呜哼……”怀中的男人又剩下残破的音调,但基本是意料之中,怎会忘记此时的苟二根已经非常迷醉?肯定连片片断断的言语句子都没可能组织。真不该选择现在教育这蠢货,忽然,欧腾的脸色变了,一霎涨红——他从未因事因谁脸红过!显然,如今的“独角戏”唱得欧腾相当尴尬……
(2)
恍恍惚惚,苟二根的脑袋爆裂般,不断扩大酸胀,间或嗡嗡鸣叫,间或咚咚敲打,时而仿佛置身于熙攘人群,时而仿佛沉溺于汪洋大海,一阵清醒,又一阵模糊……此刻,自己到底在哪里啊?
晕眩中,无穷无尽的热浪连续冲至头顶,他松开拳,用唯一的力气抓紧内裤,使劲为自己祈祷别再受欺负,仅仅靠潜意识支撑,做着最后的防备。苟二根只是不想和一个男人睡觉而已啊!可惜柔软的大床实在太舒服了,舒服得几乎令仅存的“精神”都消耗殆尽?他不敢睁眼,不敢挪动……
突然,面前乍现一片荒芜境地,杂草重生的山野,光秃秃的树干,冷风吹过单薄的身体,非常空虚……随即,一大群从天而降的黄蜂、怪虫,包围侵袭自己,惊慌笼罩,苟二根剧烈骚痒起来。
“松……”欧腾瞥了瞥民工抓在内裤上的左手,却懒得继续命令,下一秒,他牢牢扯住苟二根的腕子,轻易拽走,同时迅速卸脱掉那条碍眼的内裤,暴露出男人整个部位。目测这疲软的肉,长十几厘米,直径二、三厘米,不算短小,欧腾恶劣地想,他这条摆设东西,以后也没有多大作用了……
百合精油倒入掌心,重重捂住苟二根胯间狼狈,刹那,准确捕捉到民工猛然惊慌睁眼后的第一波视线,仍旧空洞却迷离,欧腾加大力道按压对方,左手开始极具技巧地抹弄,套滑:“爽不爽?”
茫茫中,腰以下像触了电般麻痹,仿佛饱受的“巨大空虚”被灼灼热浪填满,这完全是过去逢夜逢夜悄悄解决“隐涩需求”的刺激感?苟二根顿时羞形于色,一霎满脸更涨红——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自己撸搓过,憋了好久好久……哪个男人不渴望温柔乡?
原来,众民工干活期间没少意淫过隔壁姑娘妹子,李板和王嘉兵他们在工地闲得发慌,专门钟爱聊荤段,以百战姿势为光荣,以生疏早泄为耻辱……或许,越单调的生活节奏,越简陋的物质条件,越枯燥的享乐寄托,容易被精虫洗脑的概率越大?
苟二根对性的惊喜和企盼,照样不例外。
(3)
然而,渴望归渴望,他从没逼迫赵秀玉配合自己干过那种事。即使在虎皮山村,几个一起长到大的“同乡兄弟”经常怂恿苟二根:“有了女人,就该先尝尝味道如何。”他也保持处男好久好久。
——苟二根对赵秀玉百般呵护,连动一丝毫毛的“歪心”都没有,一来他胆小,深知村子里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听过无数乱七八糟、窝里龌龊的传说,供邻居邻巷一群又一群三八婆子津津扯淡,不仅带着脏字骂你狗血喷头,连父母祖宗也不遗落。自从“银蛋杀幼”的丑闻沸沸扬扬闹得满村风雨,苟二根心底便特别排斥做挨到丁点“下流”的勾当……二来他怜香惜玉,几次意情澎湃都只是紧紧抱住女人。直至今年除夕夜,早早饭后与赵秀玉观看春晚,这恐怕是苟二根最高峰期的冲动……
累死累活做工半年,日日埋头苦干拼命攒钱,他不容易回趟家。逢年过节,父母两边长辈二叔三四叔叔,大舅二三小舅舅等等亲戚扎堆。苟家人口“兴旺”复杂,按经济水平分类,最富为苟二根母亲罗珍珠的三哥,搞养殖场,年收入十五万起跳,在苟家人眼里“发了小财”的也只有这一位。
但抠门是人类本性,亲兄弟还得明算帐,苟二根这三舅当上“场长”后,借钱借怕了,便逐年疏远掉一众穷亲戚……毕竟,罗家人几乎是没什么存款积蓄的“月光”贫贱家庭,打零工的打零工,下岗的下岗,失业的失业……苟家就更不济,二叔为疾病奔波,四叔是个游手好闲的老光棍,脾气糟糕,快五十岁都找不到老婆,简直是社会底层的败类,至今仍旧与苟二根奶奶同住,让老人操碎了心。
可无论何种模式,这是好几个家庭,也是时间潮流中形成的平凡生命聚集,正相互见证着好几段人生。幸亏,苟家老大和老三非常勤劳——苟二根父亲苟洪东和三叔苟洪西,这两家都能凑合算是积极上进的农家小户,向来相处融洽。中国人讲究团圆,热闹总是好,每逢除夕,苟家“东子和西子”基本相约在一起跨年。但因苟洪西早早离婚,这两家祖辈老人只剩下三位,父辈只剩下三位……
论道东西两家后辈,共五位,苟二根亲大姐苟文英,亲弟弟苟福贵,以及三叔两个儿子,苟二根堂哥苟浩浩,堂弟苟三柱。除了十六岁还在读职业技术学校的小柱子和苟二根,其余青年都决定留守在虎皮山村享受“自然原野”的悠哉人生,其中的最大志向,就属苟福贵提过想开个小超市罢……
虽也有些本钱,但苟二根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一来明白自己迟钝木讷的性格容易吃亏,二来他想留在城里,稳定在城里,哪怕房价比天高,哪怕住偏远郊区,漂着也愿意。多少农村人外地人在城里挣扎久了仍旧混迹草根,于是害怕、惶恐、委屈……放弃理想回老家,谁敢说这不是明智选择?
或许苟二根的“大都市情结”异常严重,第一次独自在城里徒步行走几个街区,独自从1号线转到10号线,第一次看电影,逛商场,甚至去星巴克,他更能清楚感觉自己活着,没有脱离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干任何微不足道的渺小活儿,即使不参与建筑,仅仅在工地搬砖头。曾经,苟二根猥琐矫情地想着,那些高楼大厦,都他妈含有自己的一桶汗水一份力,这才是目前该追寻的存在价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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