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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时33分,苟二根倚在柔软的三角靠枕上,愁眉苦脸地望着对面,110英寸16,9超大屏4k分辨率超清裸眼3d液晶电视,比他听过的任何自然光不闪式之类广告,霸气数倍,但这电视中正演着一群说英文的外国人,语速极快,一句话接一阵哄笑,令始终看不懂的民工愈发无聊、迷茫、难受……
倏,左边推门声响,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又让苟二根寒起一身鸡皮疙瘩……欧腾越走越近,两手各拎一杯鲜牛奶,一边自己喝着,一边碰到民工嘴旁喂着:“cbs播的《生活大爆炸》好笑么?”
“不好笑!”苟二根扭开脑袋,却没法儿拒绝欧腾抹在自己唇上擦拭的餐巾,该怎么办……
“不喜欢看喜剧?”刚刚才在书房加完班回来的欧腾,貌似很有闲情地提议:“动作片?想不想看部电影?我没看过《钢铁侠2》你看过么?”他突然记起3还是被朋友邀请和穆瑟嫣去看的首映。
“不想……”凭什么跟这流氓一起看电影啊!苟二根无奈表示:“说英文的,我看不懂……”
“跟不上字幕节奏?”真不该高估这蠢民工啊!欧腾满脸嫌弃地开始脱衣服,炙热的目光却始终聚焦着苟二根,自己怎会三番五次强求如此愚笨、连平凡都谈不上之人?不惜开微博,送玉玺,花高价向龙振飞买合同,结果竟是个病人?揍不得摸不得操不得,甚至要他欧腾憋住欲望,等待痊愈!
可笑的是,耐心仍旧剩余?欧腾俯下胸膛,双拳分别撑在民工臀侧:“喜欢看什么国产剧?”
“啊?”距离太近了!苟二根立刻察觉这男人恐怕又要亲自己?顿时弓肘抵挡流氓胸膛,瞥见欧腾魁伟健硕的腹肌上,一路沿下生着一排黑毛,一刹那,浓烈雄性激素膈应得民工几乎窒息,瞬间猛往床角挪移,交叉双臂保护自己胸膛:“我看战争片,保家卫国,抗日的,打坏蛋打鬼子的……”
显然,欧腾马上领悟苟二根这是在指桑骂槐!他随即从公文包抽出一份文件,惩罚般重重摔到民工怀里:“我去洗澡,给你二十分钟阅读,没问题就签字!”这是著名宏基工程公司的劳动合同。
——土木土建工程师的聘用书?白纸黑字的简单阐述,苟二根还是能看得懂,大震惊之外,他又敏感瞥见“月薪”清楚印着3500元(税前)才3500元!?比工地干活还少,欧腾竟让自己签字!?
(2)
电视中“叽喳嗡嗡”的英文仍旧说着,周围并不算金碧辉煌,但肃穆高贵……一切陌生感,促使原本农村出身的苟二根,不禁滋长着某种卑恨!转头望向厕所,朦胧灯光非常刺眼,在这隔音效果完美的卧室,他却仿佛能听见淋浴流水,脑袋里甚至连续浮现着欧腾洗澡的裸……不!如此荒淫的想象导致民工难以克制地记起赵秀玉,可怜的秀儿还在晒岗南巷等待,自己是有媳妇生儿子的男人啊!
这里再奢侈,再豪华,再霸气的东西全都是欧腾的,跟他苟二根有什么关系?自己必须得靠勤劳的双手,给老婆创造出好日子啊!记起赵秀玉满脸期盼,委屈兮兮地询问着:“我们领证罢……”
去年也是炎夏,傍晚从田里帮忙回来,苟二根粗壮的膀子上邋遢套一件老头背心,一条破毛巾抹着臭汗,焦急跑到正在为大姐苟文英一岁小儿子洗澡的赵秀玉身边:“你怎么哭了?别哭啊……”
“你走,你走,你走了就别回来!”赵秀玉不断落泪,语气绝望:“上个月张朵朵被刘钱搞大肚子我还偷偷笑话她,人家现在都跟刘钱结婚了!根哥啊,你是嫌我不给你碰,还是城里有人了?”
“秀儿,别瞎嚷嚷!”那时,苟二根眉头一皱,有些恼火:“当小孩子面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秀玉被她男人一吼,哭的更厉害,手上不禁重了些,盆子里的小娃娃“哇哇”大哭,吓得这位年轻村姑也大哭:“苟二根啊,看样子你已经不打算娶我了啊,我真是白跟你好啊,呜呜呜……”
吵杂声响彻整个院子,惹得苟二根很烦躁,毫不理会赵秀玉的小矫情,他直接脱下背心,拎起鸡棚旁的皮管开始冲脸洗头……赵秀玉把小孩子安顿完,气愤地将一大桶“赃物”丢给苟二根:“你们全家的衣服凭什么都让我洗?”她又将一大篮菜丢给苟二根:“你们全家的饭凭什么都让我煮?”
(3)
“你不要我了,我还呆在你家干嘛?我走……”村姑拎起扫把蹭乱自己早晨铺晒的花生,酸楚楚地跑回房间换掉睡衣……瞥见赵秀玉穿上玫红色背带裤,准备远离苟家,苟二根不顾满头肥皂,赶紧从背后抱住她:“秀儿,刘钱那个小混混和根哥能比么?我要娶你,而且要风风光光地娶你……”
苟二根贴在赵秀玉耳边,承诺:“我要让咱虎皮山村里所有女人都羡慕你!争取明年,我要接你到城里去住,印刷厂的工作我都联系了……秀儿,根哥每晚都梦见你,可没攒够底我哪敢碰你?”
“呜呜呜……”一刹那,眼泪却由苦涩变成甜蜜,赵秀玉满脸通红,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她主动扭转过身体,深深凝望着自己男人,摸摸脑袋,摸摸胳膊,摸摸胸膛,赵秀玉忍不住踮脚,圈上苟二根脖子,越靠越近,主动亲他的嘴……姑娘柔腻在苟二根怀里:“傻根子,我跟你好,是图你人又不是图你钱,王叔家小凤娟嫁给二婚老男人,有房有车,我也不羡慕……根哥哥啊,我们领证罢?”
“秀儿,这次是来帮忙抢收稻子,昨天第二季已经种完,我必须回城里做事了……”苟二根也非常舍不得赵秀玉,心底的惆怅和抱歉剧烈:“下沙建筑承包的大工程,那是很有名的恒版实业盖的很有名的豪宅板块,叫兴阳帝宝!李板说265工队肯定能参与建筑……根哥保证,这次施工完,熬到明年大旺夏,肯定接你来城里,到时候我们就领证……”苟二根万万没想到,会在质汇路撞识欧腾……
一切怎么会如此突然?若能预料,他宁愿饿死也不去干活了!人往往因回忆而多愁善感?苟二根回忆着和赵秀玉昔日种种,多年累积的思念澎湃……其实这民工不怕累,曾经一心奔小康的奋斗途中遭遇任何困难,都有“娶媳妇生儿子”的憧憬支撑,只要一想到赵秀玉,他就坚强得精神抖擞……
却又回忆着被欧腾连续欺负“奸”害种种,苟二根仿佛下坠地狱!自己还算男人么?他再也提不起勇气看不见希望,简直疲惫得心力交瘁……如今,这民工甚至悲哀感觉,自己不配娶赵秀玉了?
(4)
欧腾套着黑色浴袍,从浴室漫步至床沿,平静的情绪,被苟二根一副臭脸招惹出些微波澜……
“不够爽?下次给你放恐怖片……”即使开喜剧让这蠢货消遣也没用?关闭电视,欧腾愈发烦躁地躺到苟二根旁边,反感自己各种行为和言论……似乎越来越讨厌目睹这民工的怨气?似乎越来越不希望这民工产生排斥?似乎越来越恼火这民工对……啧啧,自己何时介意过他人想法!欧腾克制着某种揣摩,也作一副臭脸,宣告:“你跟下沙建筑的合同,我销毁了……项目拓展?你没这能力!”
“那是飞哥带我……”顿时,苟二根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得闭嘴,赶紧往床角缩,不明缘由地感觉在欧腾面前提“外人”恐怕有危险……他回忆着去认识龙振飞所谓“海哥”后遭遇种种,不禁失望地想找对方讨个说法,为什么啊?飞哥到底是真心救自己,还是故意将自己推入火坑?但英俊男人明明非常绅士,很尊重自己……苟二根又回忆着,龙振飞不仅多次鼓励教育,还主动带自己跟沙建董事长签下月薪23000元的工作,在万财郎餐厅拿三万现金,在福敦酒店拿四万现金……诚意比欧腾刚刚敷衍的月薪3500元高数倍,这民工越胡思乱想越委屈:“宏基那种大公司,工程师才这么点钱?”
望着民工嫌弃地挪走怀里的合同,欧腾愤怒讽刺:“哼,你只有小学文凭,初中都没毕业,怎么可能当工程师?”欧腾揽过苟二根脑袋,逼迫其直视自己,郑重表态:“我不会让你走后门,宏基的人事部考核非常严格,重点高校推荐的人才也得试用测评……”欧腾又将合同摔给民工:“这只是让你在宏基公司挂个虚名,即日起,你不用工作了!我欧腾管吃管住,按月支付3500元补偿……”
“你……欧腾你,你流氓,你禽兽,你……”一刹那,苟二根语无伦次,五官扭曲,难道欧腾已经决定包养自己么?呜呜,苟二根心底一片黑暗,脑袋瞬间爆炸又爆炸:“才3500元,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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