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敬茶?新媳妇,给长辈下跪敬茶是种传统风俗,此刻跳过公婆,对面是哥哥嫂嫂,左右边勉强算是旧欢老宠,让不识相的蠢民工胡乱试水?不错……沉默中的欧腾也突然摔下茶杯:“先敬我。”
如果之前苟二根是惊慌失措,这熟悉“魔鬼嗓音”一吼,彻底导致他“吓破鼠胆”地颤抖……
“呵呵,看这小伙子,满脸通红,太容易害羞了……”八字胡须男人一边调侃,一边将中间一套多合一黑檀木茶盘推到民工面前:“欧腾常喝普洱,让向武大哥教你,怎么讨我弟弟长久喜欢?”
卷发老帅哥从紫砂壶取适量进茶荷,撮入盖碗,沸水温润,醒茶三遍,洗净茶具……冲茶浸润几分钟,杯盖轻拂茶汤飘沫,过滤公道杯,平分,倒入一排品茗杯……熟练动作令苟二根目瞪口呆。
“端给欧腾。”向武连茶船都递给手不方便的民工,夸张炫耀:“我伺候他时你还在吃奶!”
苟二根默默想起自己有个破塑料罐,随便抓一把七块一斤劣质茶叶泡泡,就算是能带去工地喝的苦水了……如今眼见帅哥做一系列工序,他心底暗暗嘀咕:“有钱人喝个茶也他妈这么讲究啊?”
“小伙子別傻愣着,这工作效率低,办事慢吞吞的人,欧腾最烦!”官小姐托民工站起,挥手示意对面正吃冰淇淋的小男孩过来,黑背心牛仔裤,至少140c,身材已经初显强壮,英俊五官仿佛透着些熟悉的凶悍……官小姐摸了摸他后脑勺,故意高声倾诉:“我儿子太笨,一贯不讨爸爸喜欢。”
“爸爸?”听完妈妈的话,小男孩深受打击地扑到欧腾腿上:“爸爸,期末考我是第23名。”
啧,姑且称这位是“欧家”大少爷,官策一,8岁,念3年级,他们贵族学校每班27个学生,从小顽劣的捣蛋鬼,真好意思炫耀自己那“优秀”成绩……欧腾毫无教育耐心,推掉男孩小手,最烦!
“快端给欧腾。”一掌连拍苟二根后背三下,向武傲慢扬言:“顺便敬一敬欧腾的,儿子。”
刚才那边俩小鬼,这边冒出这个大点的小鬼,难道都是欧腾亲生的,娃么?脑袋恍惚,不禁又联想起福敦酒店电梯里古灵精怪的小鬼……哼,欧腾的老婆真多啊?顿时,膈应得民工紧皱眉头,呼吸急促,自己只不过是被欧腾糟蹋过的男人女人,其中之一罢了!可国家明明推行计划生育法啊……
“苟二根?你还不接杯子吗?”当下,耳畔竟传来欧腾一句质问?慵懒而坚定的语气,一刹那刺激民工接住杯子!天地作证,如今被所有人逼到这份上,他不敢反抗,只愿尽早结束,尽早脱身。
(2)
哆嗦的左手捏杯沿,哆嗦的右手背撑杯托,哆嗦的目光扫视过欧腾,哆嗦的两条臂伸出,苟二根低垂着头,将茶端到欧腾面前,但这禽兽却迟迟没反应,他忐忑抬头,猛撞上一股炙热的视线……
“佣人房住得习惯么?”看民工颤抖剧烈,就要端不稳,欧腾仍旧不接茶:“说句奉承话?”
内心无数呐喊!每个细胞都陷入焦急状态,苟二根来不及吐一个字,便感觉屁股大腿遭受好几下污秽袭击?倏地,双手失控,掀翻杯子,茶水喷溅……不知道自己掀翻的是冰裂纹青瓷杯,杯身杯托竟先砸中欧腾儿子脑袋才滚落到地毯,这突发意外令民工彻底懵住!?只见被砸痛的小男孩,一瞬间跳起,小拳头使劲敲打粗汉腹部:“不怕你,不怕你,不怕你……”苟二根条件反射举起石膏……
下一秒,他右手腕子被欧腾牢牢箍扣!?旁边的官小姐才抱开儿子,一边揉小男孩脑袋,一边装模作样地指责民工:“小伙子,出身贫寒不可怕,但最起码得懂尊老爱幼,你三番五次对欧腾无礼他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你妒忌我和欧腾也没关系……可我们的策策还是小孩子,你居然砸得下手?刚刚要没欧腾拦着,你差点揍他!”官小姐含泪朝欧腾抱怨:“这民工卑鄙又不靠谱,人品极差劲!”
“你敢在这里撒泼?”欧腾加力掐苟二根腕子,狠瞪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向策策道歉。”
“欧腾,你……”被箍扣的腕子好疼,几乎被臭小鬼敲裂伤口,几乎被女人骂晕的民工,回想着刚刚肯定有人推了自己?!浑身都好疼,如今,让他忍他照做了,让他当男佣他照做了,让他敬茶他照做了,却连欧腾也敢误会自己么!?苟二根委屈得五脏六腑纠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什么语气啊?心不甘情不愿!”官小姐得“理”不饶人,继续煽风点火:“欧腾,瞧瞧你随便带回家的东西,骁勇又城府深,当面都敢闹事,背地里,指不定藏着大阴谋大诡计!留这种毒辣的人在身边,岂非害光你所有亲信?”终于,轮到向武浇油:“欧腾,苟二根也砸过你,是惯犯!”
“好,该罚。”此时此刻,当众,欧腾重重甩了民工一耳光——“啪……”摔打在伤脸上。
结结实实的力道,导致苟二根久久耳鸣,剧痛得站都站不稳,一屁股跌倒……
(3)
梦阑珊别苑,三楼西区,一条隐秘长廊走到尽头,一百多平米的全封闭套间。
铺着卡通狗狗被单的精致大床上,一位身材高大,发育完整,却咧嘴傻笑的奇怪青年男人,摇摇摆摆歪坐在边沿,拨弄自己的脚趾甲,刘漾无奈地喊着:“月亮乖,月亮真乖,把手抬起来咯?”
“苟二根,快点……”男佣一嚷,民工赶紧将一大只卡通玩偶送到他手中,随即,刘漾塞给青年男人,竟连哄带骗:“娃娃请月亮吃饭饭啦,脱掉睡衣,换穿外衣才能……”突然!这青年男人使劲往前扑,猛抬头,一把抱住苟二根腰,仰脸尖声学人说话:“苟二根,苟二根,狗狗,狗狗……”
吓得民工条件反射举起石膏右手,刘漾迅速握住他腕子:“又敢揍人,你还不吸取教训么!”
“对,对不起,我真没想……”除了揍欧腾,跟那欺负过自己的禽兽拼命,苟二根确实没想对付其他人,从小就反感村里无赖趁酒劲打老婆孩子,讨厌混混干架任何暴力……他胆小怕惹事,怎么可能轻易动手?!何况只是个小鬼,和眼前一看就知道是弱智的病人?!民工不自诩善良,但基本道德绝对不缺,谁是谁非,心底也愈发清楚,可这揍人姿势失控一摆,谁还会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啊!?
“月亮可是欧先生弟弟……”刘漾用胸膛抱住青年男人的头作为保护,怒斥民工:“孟先生神经系统失调,是孤独症患者,轻微脑瘫……我们可怜的月亮跟你无冤无仇,苟二根,你是不是人?”
轰,民工又被骂晕了,他愣愣瞥了瞥自己的右手,为什么要举起?一系列指责言论,像洗脑一样侵蚀掉苟二根的意识,难道自己已经变得丧心病狂了么?一贯迟钝,不懂察言观色的苟二根,此刻却连续揣测着欧腾的恶心嘴脸和暴力举动,刚刚“教训”自己,一副凶狠冷漠的表情,不仅嫌弃,而且失望,这男人大概是恨透了自己啊?回想着和欧腾一次次“亲密”接触,民工一阵抽搐,整个胃都酸胀翻滚,极难受,无论上床,接吻,都仿佛前一秒发生的事……但欧腾应该要换新人欺负了罢!?
一切跳槽逃跑设法,都比不上被老板“主动开除”来得快,欧腾明显已经腻烦自己了,肯定不愿意多留自己在身边?一番思考,苟二根豁然开朗,竟有些感谢他们那群王八蛋的误会,能让欧腾彻底抛弃自己,简直是天大企盼!该如何成功地被这男人厌倦?哪怕沦为穷凶极恶的土匪又算个屁……
即使被骂低级,肮脏,卑鄙,暴戾恣睢,忘恩负义,也比做欧腾宠物,做伤风败俗骚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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