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臣看到这匹毛色鲜亮、神骏异常的胭脂马,神情似乎微微一动,而一旁的破锣嗓则惊讶道:“这马儿不错啊,不是咱们中原的马种吧?”
顾怀清得意的点头道:“是西域产的大宛马,在凉州马市买的。”
破锣嗓羡慕道:“凉州马市?俺也常去啊,怎么没见过这么好的马?”
顾怀清不好说是碰到乌孙人送的,只好笑着道:“大概我运气好吧。”
赤霞驮着段明臣和顾怀清两个成年男子,竟丝毫不吃力,依然健步如飞,很快便来到城西的游击将军府。
游击将军府乃是皇帝给侯玉坤授官时,御赐给他的府邸,以示对侯氏一族世代忠良戍卫边疆的嘉奖。
这座府邸占地宏大,除了房屋庭院外,后门口还有一个宽敞的演武场,庆功宴就摆在此地,边关的将士不在意排场,只要有好酒好肉就够了,几千号人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头。
段明臣一出现,侯玉坤便带着一群高级将领过来,挨个儿跟他敬酒。将领们对段明臣的态度都十分恭敬,可见段明臣在军中的声望颇高。
顾怀清看着段明臣面不改色的一杯杯的喝下去,终于明白他的好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了,果然军营是锻炼人酒量的最佳场所啊!
侯玉坤换下了戎装,穿了一身士人常服,俨然是个面如冠玉、潇洒倜傥的贵介公子。他头上戴着镶金白玉冠,腰间围着玉带,穿着一身宝蓝色八宝纹直裰,款式和颜色跟段明臣还挺相似的。于是就有人打趣他们是不是特意约好,都穿成这样的?
顾怀清心里有点不乐,明明是他让尚宫局给段明臣做的衣服,怎么就正好撞了呢?乍一看还像情侣装,真是让人气闷,早知道就不给段明臣穿了!
当段明臣被人围着敬酒的时候,侯玉坤挤到顾怀清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恕我眼拙,先前不知是东厂顾公公莅临,实在失迎了。”
顾怀清微微一怔,旋即一想,这嘉峪关是侯家军的地盘,自己的底细是不可能瞒得住侯玉坤的。
顾怀清也不在意,大方的笑道:“我只是经过此地访友,无意打扰将军,将军也无须在意我,我来此地跟军务无关。”
太监离京自是奉了皇帝密旨,顾怀清强调跟军务无关,是不想侯玉坤多想,以为朝廷排东厂的人来监视或调查他们。
不过,侯玉坤担心的并不是这个,他看了一眼跟将领们把臂言欢的段明臣,意味深长的看了顾怀清一眼,问道:“本将有个冒昧的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顾怀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说不当问你就真的不问了吗?
侯玉坤果然自说自话的接下去道:“本将听闻,东厂与锦衣卫关系并不是很好,不过看顾公公和段大哥倒是很亲密,您还特地大老远来前线探望他。您知道,段大哥与我就像亲兄弟一样,但我却没有听大哥说起过公公,所以不免好奇公公与我段大哥的关系……”
顾怀清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与段大哥的关系,是我跟他的私事,似乎不方便跟将军说呢。”
侯玉坤一向自负,侯家军在西北这一片儿几乎是土皇帝似的,一呼百应,莫有不从,他作为幼子自小就被宠惯的,还真是没人敢这么当面不给他面子,当下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不过他自持身份也不好跟顾怀清翻脸,便转身就找段明臣,提着酒罐子跟他拼酒,周围的人也一个劲儿的起哄。
人多眼杂,顾怀清不好黏着段明臣,也不愿跟那些喝得酒气熏人的老粗们待一处。
顾怀清披着一身贵气的黑狐裘站在狂欢的人群中间,显得鹤立鸡群,异常醒目。
罗钦眼尖的看到了顾怀清,便将他拉到锦衣卫那一桌。
顾怀清因为经常跑去锦衣卫镇抚司找段明臣,跟锦衣卫这帮子人也混得比较熟了。罗钦他们也多少了解了顾怀清外冷内热的脾气,熟悉以后就无所顾忌了,卯着劲儿来敬他酒。
顾怀清推辞不过,稀里糊涂的被灌了不少酒水下去。
这关外白酒入口辛辣,后劲也足,本来就酒量一般的顾怀清喝了几盅,就脸颊滚烫,有点不胜酒意。
他借口要去解手,拨开人群,独自跑到将军府的后院里,散散酒,透透气。
顾怀清正闭着眼,斜倚在回廊的柱子休憩,突然听到一个陌生声音响起来:“学生见过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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