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他皱着眉去拉她的手,她的手凉的像块冰,“你再这样的话会冻坏手脚。”
她站起来,木然地看他一眼,道:“叶少东家请自重,阿惟会自己走回去,冻坏了手脚也不会迁怒旁人。”
“旁人?”杨昭眼中怒气积聚,不管不顾地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入怀中,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一字一句道:
“上官惟,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究竟是谁?!”
她盯着他,抿唇不语,只管用力地挣扎。可哪里挣得开,杨昭双手抓着她的肩,锐利的目光似乎想要看进她的心里:
“你明知道的,那个叶孤岚根本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
“杨昭,我的昭哥哥,”阿惟望着他凄然一笑,怔怔然落下泪来,伸手拍拍自己的心窝处,“他死了,早就死了,留在我这里的,只有被你亲手烧成灰烬的回忆。你还能以为你是谁呢?”
杨昭整个人被这番话钉在原地,他脸色发白地看着她拂开他的手转身离去,一步,两步,三步他的心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悲怆充斥,身边的叶诚小声地喊了他一声:
“主上,需要派人跟上吗?”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的阿惟身子晃了晃,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杨昭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抱起她,只见她两眼紧闭脸色雪白如纸昏死过去,他的心顿时一慌,吼道:
“叶诚,把马车赶过来,快!”
马车疯了一般往孝亲王府赶去,甚至连进入侧门时连停都没有停一下,直接就到了杨昭所住的水石山房前停下。杨昭把人抱进去,接着整个山房便乱成一团,来诊症的大夫,送热水的仆人,送吃食的丫鬟,还有来回搬碳盆的老妈子。
全身用热水擦过后,阿惟的手脚不那么冰了,反而额头烫的要紧,双目紧闭两颊潮红,一时是低低的哭泣,一时又是抓着杨昭的手惊慌害怕地喊道:
“爹爹不要打阿惟,阿惟知错了,很痛,很痛啊”泪水顺着眼角淌下,任由杨昭如何耐心呼唤,她就是醒不过来。
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他刚想把她的手放下去拿水来喂她,她却忽然说道:
“桓郞,榴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摘石榴与我吃?”他只觉得心底一阵窒闷,又听她带着哭腔说道:
“你为什么骗我?我等了你许久,你却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猛地甩开她的手站了起来,她的呓语还在继续:
“你们都一样一定是我不够好,一定是所以我的昭哥哥走了,不要我了”
“昭哥哥,你别走榴花开了,阿惟搬凳子摘给你看好不好?”
杨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颗心骤冷骤热就在这断断的片刻尝尽了百般滋味,他回身坐在床沿抱起阿惟手指抚过她消瘦的脸庞,哑着声音道:
“宝宝,你昭哥哥的心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这次好不容易到了我身边,要我再放手很难,知道吗?”随后扬声唤叶诚:
“马上进宫给我请楚源来!”
匆匆赶来的楚源把着她的脉沉吟半晌,然后起身对杨昭道:
“王爷,上官姑娘连日劳累,风寒拖了太久,所以这次发热才来得如此凶猛;另外她心中郁结重重,故梦魇之症不止,若是天亮还不能醒来,高热不退,恐有癔症复发之虞。”
楚源走后,煎好药让意识不清的阿惟好不容易喝下半碗,她才断断续续地少了呓语,睡得安宁一些。杨昭走出内室,问叶诚道:
“顾桓回来了么?”
“禀主上,顾桓刚回来,是明澜公主亲自送他回来的,想必如今在一茗轩小憩。”
杨昭负手信步走出水石山房,叶诚正要跟上,却被杨昭喝止道:“守着山房,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
叶诚躬身领命,他心里明白的很,他的主子要防的便是住在采薇阁的那位。孝亲王府里越是得宠的女人越容易死于非命,可杨昭从来没说什么,这一回还未成事实便如此紧张,可见这女子真的非同一般。
一茗轩里顾桓正在悠悠然地喝着茶,文安在一旁给他的手炉加炭火,见杨昭进来连忙起身行礼,顾桓放下茶杯微微点头,笑问:
“王爷来的正好,我一茗轩中的名茶甚多,不若与顾桓坐下细细一品?”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杨昭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你跟本王来安阳,算来一年半了。要是当初没有你的谋划,趁着皇帝出猎,放出事先捕获受过暗伤的老虎,本王也不可能顺利地回宫,受封孝亲王。你还替本王出谋划策,让本王借着受贿案逐步肃清了吏部和户部中诚亲王的人,如今方能在朝堂上有所依恃,顾桓,你是可当大任之才。”
“只可惜,有句俗话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王爷赞赏顾桓是真,忌惮顾桓也是真。”他放下茶盏,目光清亮地看着他,“顾桓若是坚持要回西晋朝,不能为王爷所用,焉能留之?王爷,顾桓说得可对?”
杨昭笑,轻叹一声道:“顾桓,你可算是本王生平难得的知己。所以,你为求保命,又不想留在本王身边,不得不出下策来求娶本王皇妹?”
“自古伴君如伴虎,顾桓所应承王爷的事,如今只差一件,等这事完了,王爷登上大宝之位,还望看在明澜公主的份上,放顾桓西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