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包里,裹着的是一张官用的纸张,只将那纸张揭开,内里只裹着一朵已然干如纸片的鸢尾。
这鸢尾,是当年她在嫁入云家后却总不得云深眷顾,心内郁结相思无处可诉,便趁着深夜去到他的书房,亲自夹了一朵鸢尾在他书中,以寄相思。
可如今,他们却是隔了一世,一切物是人非,根本从未经历过的云深,拿这一朵干鸢尾来又是什么意思?
木容忽然有些令她害怕至极的猜想。
“你们,先下去吧。”
她强做镇定却仍旧止不住颤抖的声音,莲子满腹疑惑,待想要问一问,却被莲心给拉着带了出去。
“你做什么?姑娘显见着不好!”
“你也看出姑娘显见着不好了,此事看来非同小可,你问姑娘也未必肯说还平添烦恼,不如等国公爷回来了告诉国公爷,国公爷总能给姑娘分忧解难。”
莲心毕竟经过大小事端,瞧事总比莲子要通透些,莲子忖着也觉只得如此,二人正在门口说这话,就见莫槐引着云深远远而来。
莲心蹙眉避过,那云深倒是目不斜视,待莫槐通传得话后,便送了云深进去,不多时人也退了出来。
不提莲子莲心两个在外担忧,却说厅里,云深谢过落座后,就见主座上木容面色铁青,满眼犹疑不定紧盯着他,却只是勾唇一笑,笑中带有掩藏不住的轻慢。
“不知云大人,这样费力要见木四,究竟有何紧要的事?如今既已在座,还请明言。”
终究还是她耐不住了,云深觉着,他和她之间本就该是他掌控的先机和优势,终是又回到他的手中了。然而他仍旧未曾回话,只眼角瞥去木容置于案上的,他方才递进来的东西。
木容见云深看那些东西时那副凉薄而轻鄙的神情,一颗心瞬间凉了下去,冷得她不住的发颤。她紧紧攥住椅子扶手,强压着自己维持镇定。
“阿容,你叫木三取代了你的位置,又叫陈青竹取代了木三的位置。如今,我都依了你,那你,拿什么回报我呢?阿容……”
这一声阿容,叫的木容肝胆俱裂。
“你……”
“我怎样?”
云深面色温和,却偏偏眼底带着狠戾冷光,说罢去笑:
“莫非吓住了阿容?阿容总以为,从那时回来的,只有你?”
木容一眼回看案上那支干鸢尾,此时去看格外惊心讽刺,云深笑意渐冷:
“你以为,我很是需要褚靖贞做靠山么?可是你却不知道呢,如今我最大的靠山,却是你呀,阿容。”
木容拧眉,云深忽然挑明这一切虽让她万般惊惧,可也仍然掩不住的厌恶。云深却不理会她作何感想,只说着今日来的目的:
“如你所愿,二月初六木三和陈青竹都会入我云府,我也卖个人情给你,就叫木三步你后尘让你解气。可是阿容,你这样肆意妄为,莫非不知,你的把柄也都在我手中攥着?你身旁那个丁家少爷的通房丫鬟,倘若我揭露了她的身份,你觉着你今日一切是否还能继续?你木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谁也帮不了你。”
他忽然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状:
“啊,是了,你还有一个襄国公……”
云深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
“你不妨问一问,他的小厮,是不是少了一个叫莫桐的憨傻之人。可这孩子,虽说憨傻,却偏偏什么该记得的都记着,那分愚蠢的忠心却是不经算计就能把话套出来。他的身份,他要做的事,还有你……”
云深忽然站起身来,向着木容几步走去,木容慌忙起身戒备的后退了两步,他却堪堪在她身前站住:
“他的身份,他要做的事,你如今恐怕心中都有数。前世他因为你,隐忍二十年不发,却在你死后掀起狂风大浪,湮没整个上京,颠倒了整个炎朝,连我云家满门都成了你的陪葬品。阿容,我怎么会留着这个人?我本想着,防着他,再善待你,叫他忍一辈子,两厢相安无事过下去也就罢了。可偏偏你却不肯听话,闹到如今境地。阿容,是你逼我的,是你逼着我不得不下手除去他。”
木容紧紧咬住嘴唇,唇上沁出血来,显见的慌张,云深笑了笑:
“除非,你肯再走老路,入我云府,叫我以你胁迫他,他不动,我不动。如此,我省事,他保命,你安心,不是么?”
他说罢看了木容一眼后便缓缓出门而去。
“姑娘!”
见云深出去,莲子莲心慌忙进去,就见木容满面惊惶眼底猩红一片。
“叫莫桑来……”
她急不可待用尽力气却仍旧绵软而颤抖。莲子被她的样子吓的不轻,赶忙往院中去找莫桑,莫桑不多时便匆匆进来,还未行礼,木容踉跄上前一把攥住他衣袖,如见到救命浮木:
“莫桐……”
她还没问完,可莫桑一听到这名字却忽然面色一变。
果然,莫桐不见了,而那个人如今或许真就在云深的手中。
木容顷刻颓然,她没想到,到末了,竟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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