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炎面色铁青而凝重,相较于木容,她是苍白而仓皇。
石隐转身向着宅子而去,木容从周景炎臂间透着泪光看他背影,再回头,只见脚下倒着方才那两个家丁,不远处停着一架马车,车旁尚有两匹马。
石隐和周景炎是快马赶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城。木容忽然觉着万般绝望而悲凉,她抱住周景炎手臂,就这样在黄昏的旷野中放声大悲。
他怎么能来?他和赵出若一同出现,为她姐妹并肩二战,他这些日子布好的局一切都被破坏。连赵出也保不住了。
“表哥,带我进去!”
她咬紧牙关,眼底泪水也遮不住的猩红血色。
再度入府,木容在周景炎扶持下堪堪走进正院就听赵出沉入地府一般都声音:
“阿宛在哪?”
木容闻声而住,就见赵出身上斑斑血渍,一手揪着云深衣领将他提的脚不沾地,云深却只笑笑,颇有些无赖之气。石隐站在一旁,手中剑上向下滴血,而院子里倒着几人,有的还见胸前轻微起伏,有的已然化作残尸,一地鲜血透着腥气,零落着几件残肢。
木容忽然觉着胃里翻腾,一手捂在嘴上,石隐便几步上前,将她头脸按进怀里。
云深也别了头来看,见此却忽然笑道:
“她就在庄子后面。”
赵出眼神一黯,拽着他便往庄子后面走去,木容自是不安心,挣扎也要前往,石隐将她揽住,叫她一半的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几人去到后面,却见一片荒地上,那个壮汉手中一柄刀横在木宛颈间,而木宛却已昏聩没了知觉。
赵出一见此景头顶突突直跳,心中一刹闪过捏碎云深顶梁骨的心思,死死压住。
“静安侯,你不妨比比,是你快,还是刀快。你也大可耗下去,我能等,就看那人能不能等。”
云深一笑,目光紧紧盯住木宛胸前那片血湿:
“放我走,她就能活。”
赵出忽然回头来看石隐,木容也心猛地一沉。放他走,今日之事他势必告知三皇子和圣上。这场交易分明是以命换命,拿石隐,换木宛。木容指尖嵌进肉里的用力,可这一场选择,却是怎样选都将留下遗憾,甚至后悔。
“放了他。”
一片静默里,只闻石隐淡漠三字。赵出却是忽而拧眉,手却将云深捏的更紧。
“你倒是个有胆识的。”
这种时候,云深竟闲凉嘲讽。只是自始至终,石隐总为露出过半分惊慌,他甚至回过头去对周景炎道:
“烦劳周兄,将两匹马牵过此处。”
他竟还要送马,显然是要叫云深安心的走,也能尽快放下木宛。木容心底一团糟乱,她忽然攥住石隐的手,狠狠用力,石隐却是回头对她一笑,万般轻柔。
周景炎不明就里,却知道对面那木五姑娘等不得,匆匆而去,那以刀抵着木宛的壮汉眉头倏然一蹙,有些疑惑的看了云深一眼。
“石隐,这一场,你输定了。”
云深却似乎并不领情,有种被轻视的怒气,他铁青着脸。石隐却笑:
“鹿死谁手,尚未分明。”
“你本已落入颓势,你心中清楚的很,你今日不敢杀我,无非也是因为我早已将你身份查的清楚,我若出了意外,那些证明你身份的人和物,都将送到圣上面前。你以为,区区一个女人真就能做我的筹码?”
他说着忽然横眼去看赵出和周景炎,勾唇冷笑:
“只是叫我意外,今日将静安侯和周皇商也一并牵扯进来,倒省了我许多事。”
石隐垂头:
“是,这一回,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可见云大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尽管行事并不高明。”
“成王败寇,谁会在乎用什么法子?”
说话间周景炎已然骑马转回,翻身下马,将手中牵着的那一匹一并送到云深跟前,赵出手一松:
“放人吧!”
他声音略是颤抖,云深却是带些厌嫌,伸手去拍他抓过地方的褶皱,继而翻身上马,将马引去木宛所在之处。
“石隐,今日之事,我势必一字不差告知三皇子,他就是人证!”
云深一指那壮汉,随即又笑:
“你同静安侯演得一手好戏,将三皇子四皇子肆意戏耍,我看……”
“云深,有些事,你知,我知,你若不想死在慈光寺桃木燃起的火中,今日之事,最好当做从未发生,我五妹只消无事,我便不予你计较。”
云深胁迫的话生生被一道冷冷声音截断,叫云深眉眼倏然搐了几下,他阴狠眼神陡然转向木容,竟有些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狠戾,只是他很快咬牙冷笑:
“你不敢,你也一样会被当做妖孽死在慈光寺桃木燃起的火中。”
石隐闻言陡然蹙眉,木容却已迎风而笑,坚韧如雪中凌梅:
“那你就看一看,我敢不敢。”
云深连嘴角都止不住发颤抽搐了几下,却是又转而去看石隐:
“好,那我们就在贤妃生辰宴上一决高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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