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贾代化封了国公,史氏听了只暗自扼腕叹息,遗憾贾代善这次病的实在不是时候,不然封公的该是贾代善,她也能夫荣妻贵,在昔日的闺阁姐妹中风光一下了,现在不但没有能得到国公夫人的封诰荣耀,还让长子得了圣口谕令日后一定袭爵,这可怎么是好。
贾赦就没有这个纠结,宣威将军的加封不过是看着好看,其实虚名一个,没什么用处;至于那个日后原级袭爵——他觉得,现在说这个未免太早了,父亲还有十几年的寿命呢,没有雪夜操劳,父亲总能延寿几年吧。
至于现在,作为现在当今比较信任的新将,他干得最多的事其实是——抄家。
“刑部侍郎何一忠大逆不道,勾结反贼犯上作乱,辜负朕恩,着锦衣卫革去职务,查抄家业,交由刑部问罪,其家男女奴仆收监严审。”
原先位高权重威风八面的刑部何侍郎还没有听完圣旨已经瘫软在地,锦衣卫们可不管这个,贾赦一宣读完旨意就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他拿了下,又将何家男子一个个锁了。何侍郎的头发已经花白的老父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几乎要跌倒,儿子孙子们则是一个个混身发抖,想逃不敢,想避不能;锦衣卫进内院不一会,何家内院也开始乱成一团哭声一片,原先娇生惯养在内院的女眷们被推推搡搡的赶了出来,有的甚至因为走的太慢被推倒在地。何侍郎夫人头上的首饰都被夺了去,鬓发散乱,放声大哭,其情状,岂止一个狼狈凄惨可以言说。
刑部何侍郎——不,原刑部何侍郎,被夺了官帽官服也管不了了,只苦苦哀求:“贾将军,家父家母年老体弱,不堪惊吓,求贾将军稍抬贵手,免了犯官老父的枷锁重负,大恩大德,犯官永世不忘。”
贾赦看了何家老父一眼,暗自叹息一声,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参与了谋反还能说什么?只能引颈受戮了。既然有这个野心就怨不得有这样的后果,何况要是他们成功了,现在这样的估计就是他的妻儿了。
锦衣卫季统领大声斥责:“乱臣贼子自是要锁了来,不忠不义犯上作乱,你还敢奢求什么,犯了如此大罪,就是现在把你们斩了都不冤枉!”
何侍郎被拖了下去,贾赦看着被赶着走的女眷们凄凄惨惨的样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妻女,一时于心不忍,对锦衣卫们皱眉道:“你们查抄时倒是收敛一些,犯官家的财物家眷到时都是要充公的。”抄家从来都是连抄带抢的,他改变不了,也只能略微约束一下了,虽然就算约束了也对何家人没什么用。
有道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何家以谋反而不是其他罪名被抄,将来的结果很可能是主犯处死,男子十五岁以上的流放,十五岁以下及女眷发卖,没入奴籍;若是运气再不好一点那就入了贱籍,特别是女孩子,只怕会被卖到那些不堪的地儿去,反正基本是是无翻身之地了,锦衣卫们根本无需有何顾虑。贾赦又年轻,锦衣卫们也不太怕他,其中一个笑道:“将军放心,我们自有分寸。”至于是什么样的分寸,贾赦还能一个人一个人地盯着去看?该干什么他们还是能干什么。
季统领打圆场:“将军无须担心,弟兄们这几天家都抄了好几个了,自是有分寸的。将军只管安坐,看这乱臣贼子的家里能抄出些什么来。”
贾赦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就把它丢开了去,横竖何家是没救了,他何苦平白得罪人,更何况他和何家是站在了对立的不同阵营里的。
事实证明,锦衣卫也不是吃白饭的,抄到一半,有人来报:“禀报将军和统领,何家书房里发现一个暗格,里面查出一些信件,看着很有蹊跷。”
贾赦道:“这些不定就是罪证,你们到时候一并送去刑部,另外再细细查抄,特别是犯人日常起居之所,一个疑点也不要放过。”
不久又有人来报:“何家主母居住的院子里抄出很多债券,涉嫌违例取利。”
季统领道:“没想到这何家作为刑部官员竟敢私自放贷,违例取利,你们去仔细查看,全都抄了来。”
贾赦怔道:“原本听说何侍郎素有清廉公正之名,他侄子强抢别人的房子被人告到官里他都秉公处理了,没想到今日一看,什么清名竟是全是虚的。”
季统领哈哈大笑:“将军就是因为年轻,还没有见过很多怪事,若是见过了,这点小事也就不在将军眼里了。若是这何侍郎真是个廉洁公正的,哪里会做出和反贼勾结的事来,只怕他家婆娘放贷都是他指使的呢,否则一个内宅妇人,哪里想得出来的这样阴毒的主意儿,这种事做了可是要断子绝孙的,现在看着可不就是报应来了。”
贾赦听了只默然不语——可不是断子绝孙?不管是流放还是为奴,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都很难适应,到时候病死了饿死了被打死了都是平常,谁还理得他们受不受得了,女孩子就算能活命,也是一生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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