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不愿意听,史氏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要替贾政辩解也没办法,无奈之下只能先带着王氏和贾政退了出去,贾代善伸出因为生病已经变得枯瘦了的手,叫大儿子到自己床边来。
贾赦走近他,关切地道:“父亲千万不要过于伤心以免影响身体。虽然二弟这次的行为确实是很出格,可是二弟还年轻,年纪轻就容易犯错,偶尔有不好的行为也是难免的,您要骂就骂儿子吧,是儿子没有尽到做兄长的责任,没有管束教导好他。”
贾代善咳嗽着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他当时在金陵,你哪里看得到。”又哑声交代道:“你去帮政儿把那对母子都给处理掉,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特别是当时那几个跟着政儿的小厮一定要打发掉,这件事务必保密,绝对不能传扬出去。”到底是喜欢了近二十年的孩子,就算贾政让他失望了,想到的第一件事还是贾政的名誉不能受损。
贾赦迟疑地说:“父亲,那些人说那个孩子是二弟的啊。”
贾代善怒道:“一个不要脸的娼女生的孩子,谁知道他父亲到底是谁!就算那女子陪伴过政儿一段时间,也不能就此认定就是政儿的孩子了,即使真的是,这样的女子也不能进我贾家的家门,不然政儿的名声也不用要了!那些人既然已经被你抓起来了,他们留着就是祸患,你赶快处理掉!”就算那个孩子真的是贾政的,贾代善也不可能承认——贾政又不是没儿子了!嫡子庶孙有有冲突只能保全一个的时候,贾代善会选谁简直是不用问的事。
贾代善太过激动,贾赦连忙安抚道:“父亲别生气,儿子等一会就去处理这件事,只是好歹是一条命,又是那样的年纪,什么也不知道,儿子到时候就派人把他远远送走吧,若是能被好心人抱养,也是父亲的功德一件。”
贾代善摇头叹息道:“政儿没考得功名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让我失望。”看着长子的眼睛:“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你······你好歹帮他一把吧。”
贾赦柔声道:“父亲放心,儿子自是会记得兄弟之情的。”这件事他当然会帮贾政收拾烂摊子,毕竟关系到贾家的名誉,他总得为自己的儿女着想,但是以后······但愿贾政能聪明一点,不要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贾代善本来是要喝药的,闹了这么一出就给耽搁了,贾赦扬声叫人端了药来,自己亲自服侍了贾代善喝下,又服侍父亲躺下,眼见着父亲已经睡着了才退出,一出房门,就看到太太史氏、贾政、王氏都在,倒像是一一专门在等他的一样。
冲着贾政微微一笑,贾赦悠然道:“二弟果然是风流名士,只是奉劝二弟一句,家中丫头不乏颜色好的,二弟看上哪个尽可以问太太要去,就算家里没有合心意的,也可以从外头贫苦农家买个身家清白又有颜色的回来,二弟何苦为那风尘女子脏了身子去。”
贾政咬牙道:“兄长好口才好本事,真是让弟弟佩服!”谁说武将大老粗都是争不过文人的?他一直以为这个兄长看不出他想干什么,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心知肚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史氏则是大骂:“你倒是安了什么心思,要这样在你父亲面前给你弟弟泼脏水!”
贾赦眼角跳了一下,回答:“太太这话,儿子可受不起,弟弟可是自己都承认了做了这种事的,而且他惹出的这些事,儿子愚笨,从未见识过,碰到了哪里知道要怎么处理,自然只能报给父亲知道来拿个主意了,否则万一要是二弟在外不止养了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他们都上门来要认亲可如何是好。”
史氏怒道:“你父亲都病到这程度了,你还拿这些小事来烦扰他,你只告诉我也就罢了,何苦让你父亲生气烦恼。”
“小事?”贾赦一脸的震惊诧异,一副为不争气自甘堕落的弟弟痛心疾首的好兄长模样:“太太竟然认为这是小事?太太难道忘了吗,我朝律令,官员不准逛青楼,若是被抓到了能直接革职的。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未出仕的读书人狎妓,可是举子去了秦楼楚馆,也会被认为修身不正,对日后的声名仕途都是极有害的。碰上个严厉的官员,直接革了功名都可以,二弟不但做了,还将人金屋藏娇了,太太怎么会认为这是小事?”顿了顿,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二弟至今尚无功名,如此一来倒是无碍,可是这关系到贾家的家声,儿子却是不能让人说贾家门风不正,免得以后拖累了妹妹她们的婚姻去的。”
贾赦一句“尚无功名”顿时将贾政打回原形,气得他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双拳紧握却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给母亲行了个礼道声告退,扬长而去。
走到一半,贾赦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史氏笑道:“今天的事儿,人多口杂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不该听到的人听了去,若是有的话,万一哪天那人对二弟不满跑去跟别人说二弟不但和风尘女子结交还把人养起来了,那可就糟糕了。”
说完,一声“儿子还有事儿,就不打扰太太休息了。”就扬长而去。
史氏被长子这态度气得只够呛,只觉眼前发黑几乎要倒下,贾政见此忙和王氏一起将她扶到桌子前坐下,自己跪在史氏膝前哭道:“儿子不争气,犯了如此大错带累了太太受气,是儿子对不住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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