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瑶玥捂着被打肿了左半边脸,坐在沙发旁呜呜地哭了起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并不是她所认识的,把头埋进了掌心哭得更加厉害了。
凉至被她的哭声吵得有些心烦,右手的手掌都打麻了,她拿起瑶玥放在茶几上的包三两下翻出了她的手机,拨了个号:“瑶楚楚,你赶紧地把你妈给接回去,不然你就等着领她的骨灰盒吧!”说完,她便把手机往瑶玥方向的沙发上一扔,看都没看门口一眼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
房间里,凉至在洗手间用冷水冲着自己没了知觉的右手掌,又透过镜子看了眼高高肿起来的额头,破皮了,还有淤青,她用热毛巾轻轻碰一下边上都觉得疼,心里对瑶玥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客厅里是一片狼藉了,苏笑这会儿应该在外面整理了。想到苏笑,又想到自己父亲,凉至的心一阵阵闷疼,赤着脚准备出去帮忙的时候,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掌上传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掌,竟红了一片,被血染的。
瑶玥发疯的时候她本能便跳起来闪躲,不知什么时候把拖鞋给闪掉了,估计是不小心踩到了果盘的碎渣划伤了吧。
于是,她又不得不坐到浴缸边缘,把脚伸进浴缸里用水先冲洗一下,想着自己估计是气过头了,刚刚那会儿完全没感觉,这会儿额头、手心、脚掌的伤都疼得她能够哭爹喊娘的了。
……
夜廷深站在外面敲门的时候只听到房间里隐隐有花洒的声音,然后便听到凉至喊了一声:“门没锁!”
他便拉下门把开门进去,又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便看到了坐在浴缸边沿冲着脚的凉至。她还穿着一身睡裙,睡裙的下沿还湿了。夏季的睡衣本就薄,这会儿一湿便整个贴在了身上,隐隐可见衣服下的肉色。
凉至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夜廷深,夜廷深自然也不会想到经过昨天那么一出后两人再次见面会是在这么尴尬的境况下,只是刚刚在客厅帮着打扫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而苏笑又没有受伤,那么血迹只能是凉至的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凉至昨晚上说了那么伤人的话,直接便去了她房前敲门。
于是,便出现了这么一幕,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尴尬”二字。
但尴尬的时间没超过十秒,便被夜廷深打破了。他几步上前将凉至打横抱起,顺手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早预料到凉至会挣扎,他便威胁:“当心我把你就地正法。”
“……”
凉至便乖乖地不动了。
毕竟她又不傻,知道她穿着这样一身还在一个男人怀里乱动会导致什么,只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今天俩人又这样“贴身”,她总觉得怪别扭的,又加上……她现在的模样,应该是有些狼狈的吧。
这样想着,凉至不由自主地伸手碰了下额头上高高肿起的“蒙古包”,这会儿伤口的周围有些发烫了,她只轻轻碰了一下,便疼得呲牙咧嘴的。
见状,夜廷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她放在床上之后将毛巾垫在她脚下,看一眼她脚底的伤口之后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笨女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问你医药箱在哪里。”夜廷深细心地替她擦干了腿上的水,看着鲜红的血又渗出之后微微皱了眉头。
半晌未见凉至出声,夜廷深便抬头,陡然提高了音调:“问你话呢!医药箱在哪儿?”
“……”凉至指了指医药箱的方向,刚刚那会儿在瑶玥面前的气焰全然不见了,夜廷深拿了医药箱转回来时候看到凉至正小心翼翼地探看着自己脚下的伤口,与刚刚扬手甩巴掌时简直判若两人,安静乖巧得像只小猫。
夜廷深拿出棉签和碘酒,伸手去握凉至的脚踝,奈何脚踝处极为敏感的凉至近乎是条件反射地缩了脚,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她穿着裙子坐在床上,稍稍不注意一点便会走光。夜廷深的眼不经意间扫到了她的大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慢慢俯身往凉至的方向靠了过去。
凉至的身体便绷紧了,瞪着他,同时自己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在往后靠,背抵到床头时她便微微偏过了脸,脸上写满了不自然。
夜廷深在距离她的脸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手已经够到了叠放在床头的毯子,但看到她这模样,夜廷深忍不住想要调戏她一下,便又凑近了些许,故意问:“你脸红什么?”
这话一出,凉至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但她素来死鸭子嘴扁,即便是这种情况,她虽然面红了,但依旧平静地说:“看来你的脸需要对称一下了。”
她昨天晚上是有些冲动了,下手也挺狠的,刚刚离近了看才发现,夜廷深那张脸似乎都被她打得有些不太对称了。
“你还真下得去手。”夜廷深不逗她了,坐直了身子将毯子拉过来盖在了她膝盖以上的部位,开始给她清理脚掌的伤口,还说了句:“估计我认识的人里面,也就你这么暴殄天物了吧。”这话是夜南歌说的,昨天她把冰袋递给他敷脸的时候还啧啧叹道:这么暴殄天物的事情,应该也就大嫂能够做得到吧。
可想而知,作为妹妹,她有多心疼她大哥那张脸。
被毯子盖着的地方有些热,再加上凉至的脸有点儿冲血了,整个人像是置身在蒸笼里似的,看着夜廷深给她上药的认真神情,心里不是滋味儿。
凉凉的药触到了伤口,凉至疼得轻缩了下脚,夜廷深倒也不惯着她,便伸手固定住她的脚踝,皱眉:“别乱动。”
一点都不温柔。
凉至倒抽了好几口凉气之后,夜廷深才终于给她处理好了伤口,她缩回了脚,瞪他:“伺机报复?”
夜廷深将医药箱放在一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看了眼凉至红肿的额头,眼底闪过了一抹心疼,“头过来。”
凉至一动不动,夜廷深便问她:“想毁容吗?”
凉至不假思索,摇摇头,“不想。”
“那你还不过来?”
“想毁容才过去。”凉至幽幽地说道。
夜廷深反应过来,挑眉,“这么不相信我?”他看了眼凉至的脚,“既然这样,刚刚怎么不说?”
“脚上留疤了看不见,额头就不一样了。”凉至振振有词地道,“而且你刚刚那个力度,说不准本来我还不会毁容的呢。”
夜廷深懒得同她争辩,直接将所有东西放在一只手上拿着,捏住她的脸蛋儿迫使她向前,慢悠悠地开始给她上药,“反正都要毁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反正我也已经上手了。”
凉至瞪他,又不敢乱动,连眉头都不敢动一下,口齿不清地说:“那你轻点儿。”
“昨天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轻点儿?”虽说这样说着,夜廷深的手还是放轻了些,还时不时地对着她的伤口呼着气来缓解疼痛。
额头上涂了凉凉的药,倒是缓解了不少疼,她被强制性抬着头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看,原本四处流动着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夜廷深微肿的半边脸上。
不得不说,她的右手现在还是麻木的,刚刚打瑶玥的时候力度应该比昨夜打他的时候还要更大了些,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瑶玥回去又要在夏漠寒面前怎么哭天喊地地损她和苏笑了。
轻叹了一口气,恰巧这时夜廷深已经放开了她,重获了自由的她终于得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问:“还疼吗?”似漫不经心。
夜廷深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问:“问我?”
“不然呢?”
“你还有哪里疼的吗?”夜廷深答非所问。
“……有。”凉至默默地伸出了红红的右手,低着头在床单上画圈儿,有些心虚地说:“麻了。”
夜廷深无语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好气地扔给她两个字:“活该。”
虽然这样说着,夜廷深还是将凉至的手掌摊开,细心地上了一层凉凉的药水上去,末了将她的手扶平,“稳住啊。”
“……”
凉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好吧,稳不稳住其实都无所谓了好吗?药水一直从指缝中渗出,她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接不让它掉在床上,吐槽他:“你怎么不直接让我把手泡在药水里?”药是不贵,可是药也要钱啊!
看着凉至认真地不让药滴下来的模样以及她心疼的小眼神,夜廷深笑了,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直接将她上了药的手拉过来,覆在自己的左脸上。
“喂,你、你这是干嘛?”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凉至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想抽手,偏偏被夜廷深牢牢握住。
这样的姿势,似乎……太过于亲密了。
夜廷深倒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药水上多了,别浪费了。”
“……”原来你还知道心疼啊!
于是,当夜南歌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她那位“暴殄天物”的未来大嫂一手捧着她那位……的大哥的脸,原本多温情的一幕啊,偏生凉至的眼里尽是嫌弃。
“啧啧,其实大嫂还是懂得心疼你这张脸的嘛!”夜南歌故意暧昧地说道,“虽说疼得心不甘情不愿。”
旁边有了第三个人之后,凉至明显是不好意思了,挣扎着想要抽手,夜廷深就是不肯放,还侧了个脸瞪了夜南歌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哪儿来的电灯泡,回哪儿去!
夜南歌偏不。
她这位大哥可没少做过她和律凌天的电灯泡,而且,不需要他的时候他硬跑来插一脚,需要他助攻的时候人毛都看不到,之前是看他孤家寡人的没法报复,现在嘛……嘿嘿。
“大嫂,你真棒,打得真好。哎,好可惜昨天我不在场,不然我肯定帮你补上几脚。”夜南歌环着双臂在一旁幸灾乐祸。
凉至嘴角抽搐,纠正她:“我不是你大嫂。”
“诶?可是我大哥说你不喜欢我叫你‘未来大嫂’,他……”
“咳咳——”夜廷深尴尬了,轻咳了两声打断夜南歌,也知道这个情况下他没法继续和凉至“温存”了,便松开了凉至的手,站起身,“我去外面帮忙,南歌你给我悠着些啊。”说完,他威胁似的看了夜南歌一眼,便出去了。
夜南歌对着夜廷深的背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到凉至旁边,似巴结:“大嫂,你刚刚好霸气啊!‘啪’的一巴掌,把那女人的魂都打散了吧?嘿嘿,你刚刚没看到那女人走的时候有多狼狈,她也真够没眼力见的,居然还敢指着苏阿姨说这笔账留着以后算……”说了一大堆之后,夜南歌才注意到凉至一直很警觉地看着自己,便自觉噤声了,和她相视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问:“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凉至这会儿关注的重点不再是夜南歌一口一个“大嫂”的叫,而是这俩人大清早的怎么会那么“恰好”地出现在她家的门口?哦,对了,昨天晚上她把夜廷深气走之后也没见他往楼下走,莫非……
猜到了一种可能之后,凉至心里“咯噔”了一下。
“楼上没住人,我们就搬进来了呗。”夜南歌倒没觉得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虽说楼上那套房子是以她的名义买的,但就这么一套房子,既方便她哥追嫂嫂,又方便她躲开那些烦人的狗仔,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当然,凉至不知道那么多,只抽了抽嘴角,“放着大上海的海景别墅不住,来这种二线城市和一群大学生抢空房位?”
夜南歌嘿嘿一笑,“等到你回上海了自然就不用了。”
“……”
凉至不说话了,人家兄妹有钱,爱往哪儿住往哪儿住,她又管不着。动了动腿准备下床,夜南歌立马站起来阻止,“大嫂你别乱动!要干嘛?我帮你!”
“……”这是把她当高危病人看待了吗?她也不过是脚底划了道口子而已,又不是残了废了半身不遂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凉至倒也依她不下床了,指着自己包包的放心对夜南歌说:“帮我拿一下那个包,还有,不准叫我大嫂。”
夜南歌乖乖地替她拿来了包,默默地嘀咕了句:“没事儿,我哥说了,早晚你都得应我这声‘大嫂’!”
凉至接过包包打开,将压在里面挺久了的一张信纸拿出来展开,举到夜南歌面前晃了晃,满意地看着夜南歌慢慢僵化的神情,“南歌,看不出来啊,除了唱歌你还有这技能呢!”
“这……我……”夜南歌心虚了,“凭什么说这情书是我写的呢?”
凉至笑米米地看着她,“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封情书呢?”
“我……”夜南歌被噎着了,大脑便飞速运转着,辩解:“我……我也是收过情书的人,这种信纸啊,一看就是拿来写情书的。所以啊,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就俩字:经、验!”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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