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了一声,“好吧。那就如皇帝和皇后所愿,哀家就劳动劳动这副老骨头吧。”她瞥了皇后一眼,“至于你所行的节俭之策,内务府那边还是照旧,不许奢靡。嫔妃的日常所用也是如常,至于穿着打扮,告诉她们,上用的东西照样可以用,但不许多。一季只许用一次就是了。”
皇后答应着,又听了太后几句吩咐,方才随着皇帝告退了。
福姑姑见皇后与皇帝出去,方才为太后点上一支水烟,道:“太后苦心经营,终于见效了。”
太后长叹一声,“你是觉得哀家不该争这些?”
福珈低首道:“太后思虑周全,奴婢不敢揣测。”
太后举着乌金烟管沉沉磕了几下,“哀家若是不费这点心思,慈宁宫除了点卯似的来请个安,哀家也要成了无人理会的老废物了。哀家成了老废物不要紧,哀家还有一位亲生的公主,若不靠着哀家,来日和哀家的端慧公主一样被指婚去了偏远之地,哀家却连个置喙之地也没有了。而且皇后母家的富察氏,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皇后又好强,一旦成了大气候,如何还有哀家的立足之地呢?”
福珈感叹道:“素日皇后虽也常来,但奴婢看她今日这个神情,方是真正服气了。奴婢冷眼瞧着今日来请安的嫔妃,娴妃仿佛比往日得意多了,想是皇上又宠爱了。”
太后微微一笑,“上回咱们用的人用的心思,不就为了这个么?慧贵妃好驾驭,娴妃却是个有气性的。有她在那儿得皇上的欢心,皇后才没工夫盯着中宫的权柄,咱们才腾得出手去!”
福珈会心一笑,“那也因为,太后挑了个可意的人儿,才做得成太后的交代哪!”
皇后回到宫中,已生了满心的气,路上却一丝也不敢露出来。只到了寝殿中关上了大门,只剩了莲心和素心在身边,方冷下脸来道:“自先帝离世后皇太后一直不问世事,这回的事,你们觉得是谁去太后面前嚼舌根了?”
莲心啐了一口道:“自然有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素心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是娴妃……只是太后一向不喜欢乌拉那拉氏,怎么会肯听她的?”
皇后冷笑道:“娴妃自然嫌隙最大,但别人也不能说没有了。原以为后宫里清静些了,稍不留神对着你笑的都能龇出牙来冷不丁背后咬你一口。”
素心担心道:“那娘娘如何打算?”
“打算?”皇后微微一笑,“太后要宫里别那么俭省,要她们打扮得喜兴些漂亮些,那都无妨。她们奢华她们的,本宫是皇后,是中宫,不能和她们一样狐媚奢华,自然还是老样子。”
莲心笑道:“也是。她们越爱娇争宠,越显得娘娘沉稳大气,不事奢华,才是六宫之主的风范。”
皇后“喀”地折下连珠瓶中的一枝梅花,“至于皇太后要本宫旬日回话,本宫就回吧。后宫里能有多少了不得的大事,皇太后爱听闲话,本宫就慢慢说给她听。可有一句话,皇太后说的是对的。”
莲心问:“什么?”
“本宫是中宫,中宫只有一儿一女,是太少了。”皇后沉吟道,“二阿哥在咱们眼里是金尊玉贵的苗子,可落在别人眼里,怕是恨不得要折了他才好呢。所以中宫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稳当。”
素心虽然担心,嘴上却笑道:“中宫权柄外移,未必是好事,也未必是坏事。娘娘有太子在手,便什么都不必怕了。”
皇后淡淡一笑,“是啊,要本宫落得清闲,本宫就清闲片刻吧。再有什么事儿,也不是本宫这个六宫之主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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