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的肩上痣,就像他的胸上纹。
我连滚带爬扑到江寒住处的时候,崔九在院子里,他一看我连忙走上来,我冲他点点头就冲进了房子里。
江寒正端坐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对弈。毫发无损,身首完整得很。
我重重松了一口气。
抬头,却见顾朗站在茶室旁,静静地望着窗外。
江寒轻轻瞟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意味深长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顾朗看到我,笑了笑,身体微晃走了上来,他似乎是喝醉了。
他在我的对面,那么安静地看着我,突然眼神里是那么多的悲伤,可是他的唇角还弯着一丝笑,他看了看这个房子,说,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我望着他,并不知道今天他和顾之栋又起了冲突。
江寒在一旁慢吞吞地说,嗯,她是在我这里,我们同睡一张床。不过你放心,天涯说了,你要是问起的话,一定让我告诉你,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我一听,恨不得给他嘴巴里塞俩馒头。
顾朗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这是闯入了别人的私宅,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无限的悲伤,突然他笑了笑,手轻轻地拂过我的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他的声音很轻,却是掩不住的颤抖,他说,我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可也只是微微的,因为我想起了叶灵,我突然觉得他真荒唐啊。
江寒就端坐起身来,瞧着我们这一对在他心里十恶不赦的“狗男女”,我还没开口,他居然说,她也很想你,你带她走吧!
我一听就再次想扑过去堵住他的嘴。
顾朗苦笑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了。
他只是喝醉了。
可能,第二天都不知道自己在今夜做了什么。
他走出门的时候,崔九怎么拦都拦不住。
崔九追在顾朗屁股上,说,老大!你都来了,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不说明白?!然后他又回头看看我,突然,他从地上捡起顾朗不小心遗落的一封信,转身,交给我。
我愣了愣,崔九说,嫂子,你看看吧!这都半年了!唉!老大他心里苦啊!可他就是不肯跟你说!我来找过你几次,你又不肯听我说!
然后,他目露凶光地看看江寒,嘟哝了一句,迟早弄死他家那小的!让他嚣张!
我当场就差点吓晕过去,因为有种预感,小童很有可能是崔九和当时那个女模特的孩子,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不会把这种无端的猜测告诉崔九,再起风波。我只是有些遗憾,如果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那么他们应该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相见却不能相认的父子。
我握着那封信,觉得很奇怪,却没有回应崔九的任何话,转身,进门。
江寒就冷笑,十八相送完了?
我没理他。
他冷笑,说,嫌我碍事了吧?!我在这里他摸你的脸,我不在这里你们是不是就地当铺改天当床了?!
我说,你神经病!
他没理我,指了指我手里的信,问道,还有情书啊?
我不理他,独自转身,打开了那封信——那几乎是一场天旋地转的感觉,我几乎窒息在这封信里,哭都哭不出声音。
信是叶灵留下的——
我亲爱的小土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你和他。
今天是零八年的第一天,我看到了这一天的日出,太阳是鲜红的,那么亮,就像我们以前读书时每个周一升国旗时看到的那样。
今天,也是我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天。
从圣诞,到元旦,整整是七天时间,不多,也不少。
而我以死亡的名义,离开了他,整整有七年的时间。
这七年的时间里,是你无法想象的肮脏与腌臜,我像一具毫无生命的尸体一样,被囚禁在狭小的房间里,每天都是不同的肮脏的男人和令人恶心的占有……
七年里,每当清晨到来的时候,我都害怕地发抖,我知道,痛苦而折磨的一天又开始了;可我又告诉我自己,叶灵,别怕!你看,又过去了一天!既然你相信你一定还能活着见到他,那么这就算又近了一天了!
是啊,我又离着见到他,近了一天了。
……
天涯,或许现在的你无比恨我!恨我在平安夜里那句唐突而恐怖的话,你一定在想,这不是你认识的叶灵!这不是你认识的小叶子!这不是同你编织蓝白姐妹手链的那个女孩!这不是你在她打胎后将碗里的薄薄牛肉全都均给了她的女孩!
天涯,你知道吗?这七年里,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和顾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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