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婴老者收起了顽童性子,专心讯问齐休,一点点抠各种细节,想找出破绽,把所谓‘乐川的孤证,,这个给赵恶廉决斗借口的死结打开。
偏帮乐川的意思就差摆在明面了。
除了两人的低声对答,殿中便无人再说话,气氛安静而又诡异。
乐川和赵恶廉一左一右,都端着茶杯,不过神态做派大不相同。乐川是借着看手中茶杯,做自家抬不起头来的掩饰,长时间一动不动,只盯着杯中灵茶,宛若木头人。而赵恶廉则轻松惬意地小口小口咂品,还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装作无聊,其实也颇紧张,注意力全系在齐休的应对之上。
其实他根本无需着紧,也许别人有压力,但齐休早已久病成良医,一边忽悠元婴老者,一边还能分出心思,分析当前形势。
如果发展下去,赵恶廉完全解套是确定无疑的,原因无它,乐川不敢打。
在御兽门这规矩里,什么一方之主、什么人多势众,一旦形成这种有理由决斗的局面,你说一千道一万,再占着理,不敢跟人动手,那就万事皆休,活该吃亏。
可齐休细细一想,乐川认怂,自家和人面纹蛇关系嫌疑固然再无人过问,但反过来说,还是有大不利
为何?
赵恶廉是没事了,可自己呢?
乐川忍这一时,等风头过去,照做他的南疆御兽门主,赵恶廉拍拍屁股回总山了,自己有家有业的往哪跑?乐川今天可以说是身败名裂,而自己做的伪证,是其中推手之一,他能不怀恨在心?能不图谋报复?
到时候,楚秦依然险关难过。
“乐川死于决斗,不,赵恶廉和他同归于尽,那才最好,什么手尾都没了……”
心念急转,想着是不是找机会激乐川一下,逼他和赵恶廉于上,但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乐川不和赵恶廉打,有可能是穿鞋的不想和光脚的赌命,并不一定就真的弱,而且他为一地之主,光拼身家就占绝大优势,要是反而打赢,那我岂不是下场更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旁边对同伴们的轮流讯问已经进行过半,齐妆带着明贞、张胜男缩在后排,还没被轮到,不过也快了。
没刚进门时那么紧绷,但危机仍未解决。
“这次,是真需要点运气啊……”
心中暗叹,正在此时,那元婴老者突然住口,停止了讯问,目光望向殿外。
不敢回头看,偷偷闭目,用【全知天眼】感受到五名金丹修士联袂而来,俱都着白麻丧服,面有悲色。
“霍家人?”
他猜得没错,五人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当头跪下,朝殿中元婴们哭求,“请各位师叔准许我们,入谷寻家祖的遗体,查明死因罢”
“还入谷?不行”
元婴老者果断一摆手,拒绝得没一点商量余地,“你们放心,门里会另走路子找的,但那老狮子可能醒了,贸然再去也是送死。”
“师叔”
跪在最末尾的白面小生前爬几步,“何不于脆大召开辟,踏平这醒狮谷,为我家老祖报仇?”一副不报此仇,不肯罢休的愤慨神色。
齐休对老狮子这种化神等级的存在到底有多厉害,并没分明的概念,听到这话心里又一紧,还真怕御兽门起这个心思。
踢赵恶廉进门的美女元婴皱起眉头,“你悲恸之情我能理解,但开辟大事岂是一介金丹能妄议……”
“赵恶廉你竟还敢在这里大模大样坐着”
话没说完,却被白面小生一声厉喝打断。
原来白面小生现在才察觉到赵恶廉在场,被那翘着二郎腿,悠然品茶的无赖模样气得一蹦三尺高,扑过去要把他拽起来。
“你们怎这么蠢乐川说什么,你们都信?”
赵恶廉怕被他近身,将手中灵茶向前泼洒,人同时往后疾闪。
白面小生背后亮起道白色虎影,手向前做个虚捞的手势,擒虎禁空,这招霍虎当年在幽泉边用过,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赵恶廉刚才不过是用的身法,并未真正出手,没想到霍家这白面小生长得文弱,脾气却火爆异常,这么多前辈在场,都敢直接用天赋技能,说动手就动手。
霍家这招之诡异,齐休是尝过的,赵恶廉一时不备,也被扯落在地,摔得虽不重,但被初期修士搞得这么狼狈,使刚刚强压乐川,志得意满的他哪里下得来台,骂骂咧咧的就要还手。
“好了”元婴老者见状,只得大吼一声,某种玄妙灵力如狂风扫过,将两人从中吹开。
“事情是这样的……”
老头脾气挺好,又耐心将先前情况一一跟霍家人解释清楚,说到赵恶廉指乐川孤证,求决斗而不得时,霍家五人中,一名金丹后期老者越众上前,抱拳环礼,平静说道:“乐门主是为我家作证,哪有让他出头拼命的道理,赵恶廉诱我家老祖入此死地,自然该由我出面,和他了断。”
他用说礼节套话的语调,平平淡淡就将生死之争定下,转回头还不忘对乐川致礼,“我霍家的事让乐师弟难做了,霍武在此致歉。”
乐川把茶杯往身旁几上一放,就像是刚回魂过来一般,抬头抱拳回礼,笑得和风拂面,“好说,好说。”
“完了”齐休再看赵恶廉,那厮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从赵恶廉的反应,就知道这霍武是个更狠的角色。
元婴老者本就偏向乐川,霍武站出来这么一解套,他自是心怀大畅,“好好那你俩这就把时间地点约好罢
“家祖新丧,待我处理完琐事,明年仲夏,总山鹰愁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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