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理完,便到了离开的时候。
齐休望着到处都在建设,一片欣欣向荣的海楚城,颇感唏嘘。
拿到此城,固然达到了目的,但过程中却出了不少差错。
最大的差错就是在此地的那一仗。
当年自己和楚红裳被玉鹤送走,尚不明内情的楚神通、楚问难免乱了方寸,对南宫止,对大周书院行事不公的怨气导致他俩,特别是楚问不想对大周书院随军元婴言听计从,制定出的战策颇多可检讨之处。
不谈别的,齐东滕老祖与玉兔仙子两位来助拳的化神存在就没用好,都花费如此巨大的人情请他们来了,这时候放低些姿态求他俩多加照拂一二又有何难?你不提,人家化神存在自然只会去对付主要目标,关系没到那个份上,哪会主动说来给你搭一把手?
可惜楚问自尊心重,楚神通人又糊涂,竟白白错过!
还有楚青玉等南楚金丹,失了主心骨楚红裳,加上途中对不灭之体生出的觊觎之念,导致他们从特风群岛回去后,无不因惭愧和内疚而生出以死赎罪的心思,带头猛冲猛打,造成南楚门大量无谓的伤亡。
倒是楚秦盟虽没了齐休,但平素里本就是顾叹做主,损失上要轻微许多。
“若是红裳无事,我也在场,一定撺掇她去滕老祖和玉兔仙子跟前撒一撒娇,说不定就能少死上千人命,唉!”齐休心中暗叹。
光在这里,三楚及楚秦便丢下近三千条人命,数千人带伤,随军散修情状更惨,就连大周书院的押阵修士,也战殁五十余人。
前后二十年外海厮杀,三楚及楚秦阵亡总数高达五千余,如果按齐云楚家、南楚门、楚秦门三拨大军战前开拔时的总人数三万来算,等于每六个人里就有一人战死,代价极其高昂。
虽然因为三楚及楚秦在战事中途不停吸纳散修及获救外海修士,整个损失账细算起来会减小许多,但需知这一个死亡数字就代表着的可是一位修士,是凡人口中的‘仙师大人’,他们背后无不牵动着一家一族的兴衰存亡,这痛苦转到民间,会被成倍甚至数十上百倍地放大。
三楚领内宗族单一,牺牲又为的是自家的未来前景,仙俗社会还好接受些,而楚秦之地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一个附庸小家族唯一筑基修士的死,往往代表着他家领地内所有仙凡地位的巨大跌落,事后再多抚恤,再多补偿又有何用?
齐休虽然有个传功郎中的雅号,但也没厉害到想补偿谁,就能给谁家盘弄出筑基修士的地步,没有仙师,抚恤封赏再多而其主不能守,又有何用!?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便是各家附庸之间的强弱易势,沙诺结丹,白沙帮冲天而起,敢、祁受损最重,实力暴跌。
以前楚秦盟四大附庸,实力排位大约是北烈山熊、梨山敢、空曲山祁、元和山佘,而战后,排位变成了北烈山熊、白沙山沙、元和山佘、空曲山祁,梨山敢氏因为要再迁走一半仙凡,其排位甚至掉到了双联山宋家之下!
谁家死人最多,谁家就最倒霉,毕竟大家是在白山生存,而这里,实力是一切的资本!
整个楚秦之地战后的躁动不安,大约也因此而来。
比如罗家,他家低阶修士多,自然死伤不少,为楚秦卖命卖到最后,整个家族的在门中的地位却仍不见提升,怎能不心生怨气?
若下一次齐休还不能处理好这种谁出力谁卖命谁倒霉的恶性循环,恐怕楚秦盟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但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战争,下一次还会遇到吗?
百年一遇的开辟战争,又不知多少年才能遇到一次的本家元婴修士需要出外开宗立派,哪能还有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再付出这么多,也是值得!
楚秦之地,楚秦盟是小账,而元婴存在,元婴宗门的存在是大账,如何取舍,不难抉择。
飞梭越过罡风,海楚城消失在了视线中。
齐休摇摇头,甩开纷乱的思绪。
“师兄。”齐妆鬼魅般地飘到他身后,淡淡唤道。
“你没生我气吧?”
齐休转身,看她冷着张脸,于是赔笑道:“拉你出关,实在是因为这趟飞梭上的物事价值过巨,我不放心。”
“我像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如今从齐妆的脸上已很难看到情绪波动了,依旧清冷如冰,“两件事。”她说:“一,前次我偶然遇见剑锋的妻子,见她杂灵根成就筑基,人品心性缘法俱都不错,又走的是剑修一脉,起了爱才之意,便收了她为亲传弟子。”
“嗯,可以。”
齐休歪歪头想了想,猜齐妆是想还当年展仇以命相救秦唯喻之恩,答应道:“既然是剑锋之妻,又得了绝大缘法,此事我准了。既然她受你亲传,那自然而然就成了内门弟子,日后……”
“我这是通知,不是请示。”齐妆截断他话头,“剑锋对我吐露过不太耐烦门中人事争斗的心思,他夫妻俩就暂在海楚城,随我修行。”
“哦,咳咳,好好好。”齐休干咳,掩饰尴尬。
“二。”齐妆又道:“我已服用了三才培元丹。”
“什么!?”
齐休吃了一惊,“你怎不提前跟我招呼一声,细细参详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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